春日就該如此,明媚嬌美,蝴蝶翻飛連空氣中都帶著香甜的氣味。阮年年像一隻蜷縮著的慵懶的小貓,沐浴著和煦的陽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雙眼微眯是可人的月半彎,一切都是平靜且祥和的,似乎與往日的每一日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如果忽視阮年年此刻的地理位置,以上的說法都可以成立。可偏偏的阮年年此時位於屋頂上,身負著青藍色的湛湛高空,腳踏著灰藍色的片片屋瓦,身邊一個銅質的水壺反射著明亮亮的陽光,阮年年本人擺著一副吃飽喝足無處撒歡的躍躍欲試的麵孔,讓偶爾從她身邊飛過得蜂蝶都感到了一陣不可言喻的寒冷。
阮年年找準了平衡感,慢慢的趴在了屋頂上,小心翼翼的掀開瓦片露出一塊可視的尺寸,伸出頭探查了一番,眼睛在洞孔裏咕嚕嚕的轉溜了一圈,垂直的下方就是饒子墨的床榻,阮年年看著下方裹成一堆的褥子,心裏默默地嘲笑饒子墨看上去人模狗樣溫文雅致,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站是顆歪脖鬆,坐下是個搖擺的鍾,躺著也是個裹不平的卷。阮年年在上方自娛自樂了會忍不住嗬嗬的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伸出手開始摸放在後麵的水壺。
一摸,呃?沒有。再摸,呃?還沒有。
阮年年正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地下的動靜,一摸再摸還是沒有,饒是再有耐心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句:“嘖,我的水壺呢?”
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隨著清晨縷縷清爽的風傳入阮年年的耳中:“要水壺作甚?”
阮年年盯得正起勁,心裏的小鼓正悄悄的打著,手心憋了點冷汗出來。看見下麵的“一團”動了動,瞬間心裏小鼓從點點碎聲,轉瞬間升級成了撲通撲通的亂打,隻好壓低聲音著急的說到:“你問那麼多幹嘛!給我水壺給我水壺!纏人鬼要起床了!”
“纏人鬼?”
“是啊!纏……”阮年年著急的回頭,瞬間如遭天雷大劈,臉上開始像得了肺癆的人一樣顯示出一臉哭相,心裏比臉上更快的如黃河崩潰淚流滿麵……她口中的纏人鬼此刻背對著一宿陽光攜著清晨爽朗的風,翩翩而又淡定的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阮年年低頭,咬咬唇,臨做壞事被抓包也不是一兩次了,第一次羞澀,第二次慌張,第三次驚訝……數來數去被抓包的次數已經可以在阮年年臉皮上貼上一層兩層三層四層五六層。
於是時至今日,阮年年已經有臨危不懼,蛋定絕對不蛋碎的本事,被抓包後麵如泰山來而不壓頂的氣勢,立馬轉換了匍匐的姿勢尋個穩妥的地兒坐在饒子墨麵前。
反正站起來也沒他高,不如坐著恢複一下心理上的不平衡。
饒子墨看見阮年年一臉君要我死我也不死,君想如何說就如何說的表情,用手撥弄了一下撒弄在胸前的頭發,素指一挑,青絲在柔順無比的就勢歸納到了背後,滿身風華在春日萬物爭豔的時節也瞬間蓋過了花草木的清榮,並且成功的又引來阮年年一陣嫌棄無比的目光,鼻孔裏那一聲不屑鑽出的“哼”。
饒子墨也不在意,微微地仰起頭,一雙微斜上調的桃花眼似乎還沒適應陽光的照射,迷了起來,啟唇說道:“說吧,這次想幹什麼,我可以針對你愚蠢的行為提出點建議。”
阮年年心裏如大壩崩碎一般,心裏不斷的奔騰過嘩嘩的水流,咬牙切齒的開口說道:“看您早晨未起,特意幫您準備了一壺熱水洗洗臉……”
饒子墨看著腳邊的銅質水壺,衣角邊感受到了些許熱度,蹲下身來,欺身麵向阮年年,袖中掏出一把綢扇,輕佻的挑起阮年年的下巴,阮年年厚如城牆的臉皮瞬間紅的如月季一般,死死的瞪著饒子墨心中咆哮到登徒子登徒子,少爺的清譽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被這個登徒子毀掉!
饒子墨趣味盎然的盯著阮年年紅撲撲的臉頰,假若謝家後院的桃花開了也是這個模樣罷,不過也未必有這般讓人感到愜意,看著阮年年怒火中燒的模樣,饒子墨“好心”的開口說道:“少爺我是想承你的好意,可恐怕你進錯了房,這下麵可是我家書童小八住的地兒。莫非你是想連我家小八一塊照顧了?甚好甚好。素知年年心細,卻不知如今更是心細如絲了。”
阮年年的臉從桃花滿天飛瞬間變成了豬肝滿地堆。偏偏饒子墨是貴客貴客貴貴客,她隻好敢怒不敢動,次次暗算次次抓空。饒子墨直起身來,擋住阮年年麵前的大片陽光,輕輕地右腳一撥,阮年年素來還蠻愛惜的銅光閃閃的小水壺從高空迅速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