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書中還有一些佐證。像他給艾麗卡講家鄉事情時候的動人表情等等,此處不一一列舉。但是這個例子多少說出了一些艾麗卡的關注點。如果跟大多數評論家說的那樣,對昌蓋茲來說,艾麗卡隱喻美國的話,那麼艾麗卡起初關注昌蓋茲的家鄉,似乎也傳達出這樣一個信息:兩個國家如果互相了解,是能夠達成默契的。但是最後的分歧點歸根到了艾麗卡死去的男友身上,對昌蓋茲來說,這個已經死去的對手是他的噩夢。起初和艾麗卡並不熟悉,那時候死去的男友還不成為橫亙在他們麵前巨大的障礙,直到他們第一次做愛失敗後,昌蓋茲在第二次做愛時把自己扮演成她的前男友,他們做愛才成功——這讓他在迷失自我的同時,深深感到那個死去的對手是他永遠無法戰勝的,他說:“但我認為即便是在那時,我也知道她是消失進了一種強大的懷舊情緒中去了,而進去之後隻有她自己才能選擇是否回來。”這份懷舊情緒非常明顯地照應著9·11之後美國人的懷舊情緒,作者寫道:“在冬天開始的時候,我所身處的世界裏,懷舊的情緒正變得甚囂塵上。”我們不禁好奇地問,美國人究竟在懷念什麼呢?前文稍有交代:“或許有點受心境的影響,但當時的美國在我看來似乎正不斷陷入一種危險的懷舊情緒中。國旗和軍服,將軍們在作戰室裏麵對攝像機鏡頭發表講話,報紙標題中責任與榮譽之類的字眼,這其中不可否認地會有些東西讓人回憶起往昔的歲月來。”毫無疑問,對於這種輝煌的回憶,正如巴基斯坦人回憶自己古老的曆史一樣,是將會產生諸多衝突的溫床。畢竟曆史成為過去並不意味著曆史總是公正的。
在探討了這麼多之後,小說接近了尾聲,首先走進尾聲的是他與艾麗卡的愛情,或者不如說,他們的愛情在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死掉,因為艾麗卡最後想念他是因為他是一個好人,而不是一個戀人。這種死掉的愛情直接投射出他與美國之間信任的瓦解。接著艾麗卡似乎要為自己放棄昌蓋茲而選擇那個早已死去的男友付出自己的代價,而在這之前,昌蓋茲似乎尋找到了重新尋回他們之間失落的愛情的辦法,他對自己說:“我又想起了艾麗卡。我突然覺得,我想要和她溝通的種種努力之所以歸於失敗,或許部分是因為在諸多重大事件中,我不知道自己的立場究竟何在,我缺乏一根堅定的主心骨。我吃不準自己到底該屬於哪裏——是紐約,是拉合爾,兩邊都是,還是兩邊都不是——正是因為如此,在她向我伸手求援的時候,我沒有什麼結結實實的東西可以給她。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我會願意去嚐試扮演克裏斯的角色,這難道不是因為我自己的身份是如此脆弱嗎?”昌蓋茲似乎真的尋找到了補救一切的辦法,簡而言之就是做回真實的他自己,而他也是對這個辦法充滿期待的,然而事情的發展總不會以人們能夠預料的方式進行,艾麗卡失蹤了!如果她不失蹤,或者後來又被昌蓋茲找到,他們會成功麼?我們不得而知,這是作者留下的第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