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純真年代(4)(2 / 3)

之後我意識到我的天真。在那個時候,戀愛是永遠得不到家長的支持的,可以說所有愛情都是在壓迫下偷偷維係的。而不可理喻的是,每次在雙方家長都不知情的時候,我們的班主任總是第一個知道了戀情。而且除非是意外,我們的班主任的目標永遠是拆散一對是一對,似乎他們去拆遷辦更合適。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連同桌都不知道的戀情,他們是怎麼知道的?這樣看,他們也許應該去情報局。

我隻是不能接受戀愛這件小事關我們的班主任屁事。大多數時候,班主任在試圖拆散失敗以後,都會給雙方父母打電話。接到電話的家長可能心裏還在想兒子真給老子爭氣,但是迫於兒子驚動了老師讓老子麵子上掛不去,隻好出麵阻止。多少本來可以天長地久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就這樣毀在了一個毫無關係的人手裏。

徐婷婷認識張一揚的過程頗具浪漫色彩。

那天是周末,一個女孩本來無所事事在家。結果到下午兩點的時候,她收到一條短信:下午四點半來我們學校的小劇場彩排,我在門口。

這本來隻是一條發錯的短信,對我而言我會置之不理甚至懶得刪掉。而女孩在考慮到是自己學校安全係數比較高以後,決定欣然前往一探究竟。

快到小劇場的時候,女孩遠遠地看見一個男孩站在門口,金色的夕陽灑在男孩一米八的身上,男孩英俊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一股無比強烈的暖流開始在女孩小小的心房蔓延開了。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向男孩走上前去“怦怦”的心跳,甚至她對著男孩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請問你的手機號是13567894321嗎?”

男孩先是一臉驚訝,在看到女孩遞上前去的手機的短信以後,抱歉地說:“真對不起,你們手機最後兩位的數字換了換,我給搞錯了——今天我要彩排下周元旦晚會的主持,估計她也來不及了——你能幫我對對台詞嗎?”

在小劇場昏暗的燈光裏,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在一起對著台詞。男孩高大俊氣,女孩小家碧玉;男孩聲音磅礴有力,女孩聲音柔和婉轉;男孩眼神一片清澈,女孩眼神一汪春水。

以上徐婷婷之後無數次和我聊起他們相識的過程。

這個事情讓我羨慕的是,徐婷婷居然這麼早就有手機了。

徐婷婷對此的看法是,在恰巧的時候,男孩撥錯了電話,號碼恰巧是女孩的,而女孩恰巧選擇了赴約,一場完美的愛情已經坐等開始。

我對此的看法是,我也想要一部手機。

之後經過徐婷婷的全方位調查,她得到了張一揚的QQ。

這個事情讓我羨慕的是,徐婷婷居然這麼早就有電腦了。

之後的半年,徐婷婷一直通過QQ和張一揚保持著對她自己而言超越友情的聯絡。當然,張一揚更不知道的是,每天早晨,當張一揚來到我們教室外打掃他們的包幹區的時候,都有一個女孩熾熱的眼神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都決定著女孩一天的喜怒哀樂。

他也不知道他的是否出現寄托著兩個人希望。一個是徐婷婷,如果他不出現她會不高興一整天;一個是我,如果他不出現她會讓我不高興一整天。

初二第一學期的時候,徐婷婷對張一揚表白了,結果不幸地得知張一揚有了女友,而張一揚的女友就是方思言。

一般被拒絕以後的人都會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立馬找一人湊合,一個就是認準了對方寧可永遠不找。

徐婷婷屬於後者。

而我好奇的是,消失了一年多的方思言,什麼時候成了大眾情人的情人?

在我繼續努力尋覓那個可以讓我心動的女孩的同時,徐婷婷繼續每天認認真真地守在窗口。

26

方思言的號碼和徐婷婷的號碼最後兩個數字隻是位置不同,這是何等的緣分。隻是差一點。

正如我的學號和孫菲菲的學號隻差一位。

可惜,差一點,永遠就是差一點。

方思言是孫菲菲在小學時最好的朋友。既然是朋友的朋友,方思言應該也是我的朋友。可惜我從來沒有和她有太多的接觸。大多數時候,我眼中的她都是一個文靜到我差點以為不會說話的人。

相反,我是一個很喜歡說話的人。我很容易通過語言表達我的喜怒哀樂。傷心的時候,我的聲音會很輕,輕到連自己也不一定能聽清。高興的時候,我說的話裏都會帶著開心和爽朗。我總是希望通過語言來表達我的真實的想法,隻是大多數人,在我說話的時候,都是匆匆路過。所以我很喜歡方思言能在我說話的時候不打斷我不跟我說其實我說得太偏激不會聽得不耐煩的時候就東張西望表示漠不關心不會自始至終都是一臉冷漠。遺憾的是,她除了偶爾點頭,我得不到其他回應。

當然,大多數時候,不等我說完,孫菲菲都會打斷我。她可以完全從沒有關聯的地方聊到自己,然後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術語詞彙還有英文——對了,小學的時候,我還沒學英語,孫菲菲是我唯一能聽到外語的來源。

相比孫菲菲,方思言有著女生特有的文靜,她甚至是我迄今為止唯一認識的居然會彈古箏的女孩。這讓我每次看見方思言,腦子裏就想起古箏。

我的同桌敗給了一架古箏。

其實情有可原,相比一位小鳥依人楚楚可憐蒼翠欲滴的女孩,一個高大精幹不需要別人保護倒是可以保護別人的女孩實在沒有什麼優勢可言。

我跟徐婷婷說:“你懂了吧?”

徐婷婷說:“我懂。”

我說:“你有什麼打算?”

徐婷婷說:“我等。”

我說:“萬一——”

徐婷婷說:“沒有萬一。”

我說:“要是——”

徐婷婷說:“沒有要是。”

我說:“你哪來的信心?”

徐婷婷說:“女人的直覺,你看著,長不了。”

我說:“你不能這樣說,我怎麼說也認識人家,你怎麼可以詛咒別人?”

徐婷婷說:“我又不認識——反正是我的。”

我說:“好吧。”

徐婷婷說:“拭目以待。”

半年以後,張一揚和方思言分手了。徐婷婷的預言真準。

可惜她猜對了開頭卻猜不到結尾——張一揚第二天就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了。

而方思言也沒閑著,方思言跟了蟲子。蟲子那會兒已經沒空和我一起去劉向陽家玩了。他要練習乒乓準備去參加體校的選拔。我一直堅信蟲子會成為第一個我認識的奧運會冠軍,方思言可以成為第一位我認識的奧運會冠軍家屬。

而徐婷婷則是生氣地讓我幫她帶了三個星期的午飯。她的意思是,見麵了多尷尬。我的意思是,人家都不尷尬你尷尬個屁。後來我設身處地想過。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見麵,男孩明知女孩喜歡他卻還是在剛和前女友分手後找了另外一個女孩還不好意思告訴女孩自己換了一個女孩而假裝現在的女孩就是以前的女孩,女孩明知男孩明知女孩喜歡他卻還是在剛和前女友分手後找了另外一個女孩卻還要假裝自己不知道男孩明知女孩喜歡他卻還是在剛和前女友分手找就了另外一個女孩,同時客氣地問男孩和男孩的女孩過得好不好甚至不好讓男孩知道自己說的女孩是現在女孩而不是以前的女孩。

想了很久,我發現我已經無法理解我的想法。

27

搶在萬寶路前麵和孫菲菲牽上手以後,我就有無比的罪惡感。我希望通過行動來彌補對於朋友的虧欠:一是要讓寶路盡快找到能夠牽手的女孩;二是要讓寶路遲早牽上孫菲菲的手。

可惜到了初中,第二個願望已經無法實現。我所能做的就是第一個。而我也一直暗自希望萬寶路能夠和方思言在一起。我是一個考慮事情很全麵的人,比如對於萬寶路和方思言。

萬寶路是一個貪玩、思維活躍的人,方思言是一個可以心如止水一個禮拜的人。這就說明了他們兩個人的互補性和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倘若他們能夠在一起,因為大家都是同鎮上的人,一個“財子”,一個才女,天作之合,完全是有希望結婚的。而且作為認識雙方的我,可以和他們混得很熟——畢竟很多朋友的疏遠都是從婚姻開始的。同時,我也不希望他們在一起。眾所周知,萬寶路喜歡孫菲菲,如果他最後真和孫菲菲的好友走到了一起,我注定不能再和萬寶路成為朋友。

遺憾的是,我想的太過全麵。我甚至跳過了兩個人如何在一起的過程。而事實上最大的問題是,哪怕小學我們一起在紅領巾監督崗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很奇怪,我總是對於別人的生活投入了太多,而且還都是些沒有意義的東西。

那麼我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