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洵陽耐心等待著皇帝的到來,當皇上踏進房間那一刻,他們頓時都愣住了,十幾年沒有見了,他們心中都有太多的感慨萬千了,這一刻,誰也難開口,隻是愣在原地。
這一刻,他們覺得像夢一般,真真假假,虛虛幻幻,相見這一刻他們的腦子也不聽使喚了。
沈洵陽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沈洵陽自小和皇上一起長大,他們的感情親如兄弟,更勝似朋友,可是十幾年過去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否早已被風化,被消磨殆盡?
皇上更是如此,他當他看到沈洵陽的那一刻,覺得自己的兄弟回來了,帶著希望回來了,當年他辭官而去,妹妹又那麼離奇死去,他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隻是默默在身後支持他,當年他的軟弱造成了這些悲劇,可是,十幾年過去了,他依舊是這樣。
“草民,沈洵陽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沈洵陽甩起袍子跪下。
當沈洵陽給皇帝跪下那一刻,皇上覺得眼前的這個沈洵陽不再是以前的沈洵陽,這個沈洵陽已經斂起以往的精明。
“沈兄,這是和我生分了?”皇帝上前扶起了沈洵陽。
沈洵陽也不和他客氣,任由他將自己扶起,在沈洵陽眼裏,這個皇帝可是一點沒有變化,依舊是那麼軟弱無能,依舊是把自己當成了自己的兄弟,可是越是這樣沈洵陽越是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難道十幾年過去了,他都不會發怒嗎?
想起當年,子焱在皇宮失蹤,沈洵陽在全國遍地尋找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這個孩子就像在人間蒸發一樣,杳無音信,他絕望的淚一滴一滴滑落,他恨眼前這個人,無能的一國之君,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當上皇帝又能如何。
“皇上,這是草民應該行之禮。”沈洵陽轉身看著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子焱,默然道。
皇帝看著背對著他的沈洵陽,他知道他心中又恨,恨是應該的,如果不是自己無能,沈家和曹家的劫難一波接一波,還讓曹家失去了兩個孩子,他心中有愧,可是又能何如,現在自己的兒子都是在生死邊緣徘徊,是恨是痛他豈能不知。
“沈兄,這是怪我嗎?”皇上眸中泛起一絲黯然。
“草民不敢,皇上這是在折煞草民。”
“沈兄,我說過,如果你回到朝堂上來,你還是我的左右手。”
“草民不敢,皇上連自己的兒女都保全不了,談何保護草民呢。”
不是沈洵陽說的直白,聽曹震說長公主住在靜安寺,他一腔怒火無處可發,一團火燃燒著他的一顆心,一個常年住在靜安寺,一個常年飄蕩在江湖之中,難道這個就是他的父愛。
他不知道靜公主過的好不好,隻有每年他派身邊的內監去看靜公主兩次,每年過年的時候,他會讓人給她送新的衣服和銀子,可以聽那些來人稟告過,靜公主很安靜,平時一句話都不會說,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帶著自己的房間,連門都很少出。
每次他們回來稟告說,公主一說一句話,謝過皇上,就連父皇她都沒有叫過,那女子臉上的憂傷深深印上了滿臉,眼中的淚就如一汪春水,她的傷和痛又有誰知道呢。
一國的公主在寺廟裏呆了十幾年,早已經過了許婚的年齡,難道自己的父親要讓她呆在這裏一輩子嗎?孤獨到老嗎?是靜公主對皇上失望了。
子焱又何嚐不是,他那一年回來,並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呆在靜安寺,回來之後皇後對他一次次下狠手,他自己都應接不暇,那裏還有心思去管姐姐的事情,過了五年的時間,等待他回京的時候,才知道姐姐呆在靜安寺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之後,子焱在靜安寺見到了自己的姐姐,那一身白衣素雅,臉上浮現了一絲的憂傷,眸中總是含著淚水,清淡的讓人心疼,試問這樣的女子誰會不心疼,如果讓皇上自己見到這樣的女兒,他能不心疼。
可是,在皇帝的心裏,即便這樣也比皇後的加害好很多,他早知道自己的小公主到了許婚的年齡,放眼整個朝廷都是皇後的人,他怎麼敢將自己的愛女交給那些人呢?就算他們不會加害與他,可是難保她能活下來。
誰最痛苦,誰最難,想想便知,其實大家也都清楚,皇帝遲遲不肯給長公主賜婚原因是他將這個女兒忘卻了,可是有誰能知道這對兒女是他一輩子的傷痛,保護不了就將他們放逐的遠遠的。
皇帝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兒子,他依稀記得許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這個孩子了,不過十幾歲的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身上竟然中了好幾種毒,看著子焱那蒼白的臉,皇上的心仿佛被刺了一刀,覺得呼吸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