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汶一驚,腳下踩到青苔猛然滑到,才躲過這一劍。
她驚恐地坐在地上望著慕燃,腦子裏一片空白。
慕燃本以為是來殺他的,但隻是一劍就嚇成這副樣子,倒叫他遲疑了——自己何曾跟這麼弱的人結仇?
但防有詐,又揮起一道水劍反手要扔過去。
阿汶急得大喊:“是我啊!”
慕燃一愣,水劍“嘩”得散開,落回了潭裏。
他臉色放緩,眼角輕挑,嘴角勾起微笑,道:“原來是你啊。”
阿汶鬆了口氣,癱軟在地。
慕燃從水中出來,腳下如有鉤爪一般,在厚厚的青苔上行走自如。他伸手拉起阿汶,笑得不可一世。
“樣貌完全變了。不過,”他打量了一會兒道,“依舊是個醜丫頭。”
阿汶臉一紅,心裏恨恨地想,為什麼每次把自己畫成鬼都能遇見他?
“你在這裏幹什麼?”慕燃問。
阿汶慌張地側身把竹簍給他看,道:“我我我來采點草藥!”
慕燃看見那竹簍的竹篾縫裏卡著一個蛇頭,蛇尾從半簍子草藥底下探出來狂舞著,以為是樹上掉進去的。便有意嚇唬她道:“你背後有條蛇噢!”
阿汶趕緊笑一下道:“啊,那是那是那是那是我抓的……”說完心裏便懊悔了——平時不學一般小姑娘也就算了,這種時候能不能淑女點啊!
慕燃顯然是驚到了,不相信地問:“你居然還敢抓蛇?哦,也對,我差點忘了,你抓老鼠那麼厲害,會抓蛇倒也不奇怪。”
說完饒有興致地笑看著阿汶,看得阿汶直想跳進水裏把自己淹死算了。
慕燃抓住阿汶跳到高處沒有青苔的石頭上,以免她真的滑進水裏淹死了,然後放心大膽地取笑她說:“你武功還真是差啊,在山上隨便找頭鹿來打都會比你躲得快。”
阿汶窘得不知說什麼好,可是聽到他這樣不見外的嘲笑,又莫名其妙地歡喜,忍不住低頭抿嘴笑起來。
慕燃勾著她的下巴將頭抬起來,問:“你怎麼了?”
阿汶慌張地退後一步躲開,心狂跳不停。
太近了,那雙眼睛離得這樣近,還有溫熱的呼吸,有毒,都是有毒的,會死的。
慕燃哈哈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山林間回蕩,驚起一群飛鳥,笑得彎腰捂肚子,半天才停下來,說:“心跳這麼快不怕它蹦出來嗎?醜丫頭原來你這麼喜歡我?”
阿汶突然很想直說“對啊就是喜歡你怎麼樣!”
可是不敢。
她隻能低著頭,等慕燃笑累了換個話題忘了這事。
如果被方星知道她這樣慫絕對會笑死,明明那麼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遇到他竟然連話都不敢說了。
慕燃笑累了,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不欺負你了,長這麼醜已經夠可憐的了。”
阿汶猛地抬頭看他,眼神裏滿是悲憤——我明明不醜!
她真想跳進水裏把臉洗幹淨了給他看看。
可是又怕,就算洗幹淨了,露出原樣了,他依舊會覺得她醜。
他這樣妖冶的一個人,大概隻有看到同樣的妖才會入眼吧?
“你易容是為了躲追兵嗎?”他總算平靜下來,問了個不走心的問題。
阿汶點點頭,也略平靜了。反問他:“你就這樣待在這裏,不怕他們找到你嗎?”
慕燃笑:“他們找到我又怎樣?根本不可能抓到我。”
“那你是怎麼被關進牢裏弄得半死不活的?”阿汶奇怪道。
慕燃臉色微微變了一瞬,但立即又恢複了那副不可一世的笑,無所謂似的說:“被個女人騙了唄。”
阿汶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女人?
能騙到他的女人該有多美?
那是女妖吧!
醋壇子打翻,酸遍了紫金山。
慕燃想起往事,出神地望著霧氣氤氳的山林,竟也安靜了。
半晌,悠悠地說:“醜丫頭,還好你是個醜丫頭,不會變成蛇蠍,不會變成禍水。”
阿汶被他這一口一個醜丫頭叫得也是沒了脾氣,隻好順著話說:“是啊,也不會薄命。”
慕燃被她逗笑了,嘴角咧開來,露出漂亮的虎牙,“對,不會薄命,會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