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想不到她竟是如此決絕之人(2 / 2)

隻可惜,他沒有回頭,所以後麵要發生的事,注定不能阻止。

頓了頓,楚瑄聽得上官雁的話鋒一轉,語調開始變得淩厲起來,“可殿下今日卻僅憑一個侍女的片麵之詞,就相信妾身行巫蠱之術詛咒太子妃娘娘,又說妾身是下藥害太子妃流產的元凶!殿下如此不分青紅皂白,顛倒是非,這回妾身是真的怨了!”

殿外一陣冷風從敞開的殿門中猛然吹進來,將她身上穿著的粉紫色繡有纏枝迎春花圖案的宮裝灌滿風,衣服一時吹得鼓起來,可她卻絲毫感受不到那寒風的淩厲。

此時在上官雁眼裏心間,還有什麼比今夜楚瑄對她所做的一切,更冷,更無情。

她可以經受住他的冷落,他的質疑,卻唯獨不能承受他如此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對她的種種誣蔑。

他在她殿外發現了可疑的東西,不相信她,他要將她幽禁起來,慢慢查,她也不至於如此,可她想不到,他一上來,就對她用刑,強逼著她認下一切罪名,讓她怎麼能夠承受的了。

從那拶夾被套上手指的那一刻開始,上官雁心底早已一片冰冷,心如死灰。

臉上的淚跡一遍遍幹涸,卻又再次一遍遍濕潤,“妾身自十七歲那年嫁入東宮,為太子殿下生兒育女,打理後庭,一直安分守己,妾身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殿下的事,可今日殿下卻要置我於死地,置上官一門於死地!叫臣妾怎能不恨不怨!”

上官雁看著楚瑄後背的雙眸,有熾熱的深情,可也有比熾熱更濃烈的怨恨在不停的洶湧,她現在,心頭一副愛恨交織,早已不能自已。

“殿下不轉身再看一眼臣妾嗎?”他聽得她這樣說。

楚瑄沒有轉頭。

一時有笑聲自她嗓子間溢出,一波又一波,不停的盤旋回繞在空落落的大殿中,卻是那般的淒楚蒼涼。

他長身而立站在殿中,抬眸望向殿外的瞳仁中,一片墨色,幽深似海,分不清是喜是怒。

良久的靜謐,突然楚瑄身後的上官雁又開口說道:“臣妾還是那句話,臣妾沒有做過的事,死都不會認!”

她的聲音是那樣的堅定,又卻那般決絕,落在他心間,突地生出一絲不安來。

可就在此刻,楚瑄突然聽得身後“砰”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守在大殿門前,海福的驚恐慘叫聲,“良娣……”

楚瑄下意識猝然的轉頭,隻見自己身後早已一片鮮血淋漓。

那鮮血汩汩的不停從上官雁的額頭流出,比他方才砸傷她時,更慘烈更洶湧澎湃。

她睜著一雙明亮的眸子對著他笑,可那笑容,卻是那樣的淒涼,如同那夏日被慘烈的狂風暴雨掃蕩過後,剩下在枝椏上殘缺不全卻又盡力怒放著的殘花。

終於,她的眼皮一點點沉下來,慢慢閉了眼。

楚瑄全身的精力,像是頓時被抽空了似的,他一時腳步虛浮的,跌跌撞撞向殿外走去。

他從沒有想過要逼死上官雁,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更是他長子的母妃,他雖從不曾如同深愛蕭沅芷那樣愛過她,可這些年的相敬如賓,他多多少少對上官雁是有些感情的。

方才他見到那描金花卉小盒裏麵,詛/咒/蕭沅芷/的布偶娃娃,一時失去理智,才對她上了刑。

淩厲的寒風刮在他臉上,直刮得他臉頰生疼,可楚珣的理智,也漸漸的一點點開始清明起來。

是他太急功心切,急於想找出害蕭沅芷流產的幕後凶手,這才造成了如今這樣慘烈的局麵。

隻要一遇到蕭沅芷的事,他就常常不能冷靜,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來,昨日守在蕭沅芷身邊時,他當時就在想,這次雖然流掉的不是他的孩子,可搞不好,下次從蕭沅芷肚子裏落下的,就是他的子嗣了,一想到這裏,他就恨不得立馬把那個下墮胎藥的人拉出來五馬分屍。

可他真的沒有想過要置上官雁於死地。

她怎能決絕成那樣,當著他的麵,一頭撞死在大殿中的柱子上。

她的景沂才三歲啊,前幾個月剛會說話走路,以後還有很長很長的人生,要他的母妃好好教導他,她怎麼舍得。

楚瑄一步步走在初春的寒風中,隻覺得遍體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