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1 / 1)

“哢嚓———”

眾人看向劉懷卿身邊的黃衣女子,她手裏的盞子摔碎在地,毫無情緒的臉上淡淡的眉像是霧氣後的遠山,看不真切,她幽幽地撿起盞子的碎片,卻被身邊的男人製止了。

劉懷卿低聲道:“你信嗎?”

她不語,沉默,目光卻膠著在那個“顏尋”身上,“不知道……”

劉懷卿淡淡看了她一眼,水袖下的兩手握拳。

不知道是嗎?即使是假的也要報一點希望嗎?顏尋啊顏尋,你到底是何方的妖孽……

正當她發愣之際,背上傳來一股生猛的力道,讓她措手不及地撲到在席前,眾人再次看向她。

回頭,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就像山林裏的獵鷹,冷峻的眉目毫不動情地看著她,這個感覺很陌生,讓她發自內心地害怕。

內心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是早就料到的,他絕對不會白白失去這個機會,以至於,他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對他有用的東西。

阿歡壓抑住內心無端的恐懼,一動不動地看著身後的人。

“她是誰,不知顏公子認得嗎?”劉懷卿啜了口茶,不動聲色。

空氣沉悶地很,快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眾人似乎都轉移了重點,紛紛看向他們。

顏尋瞟了眼不遠處的女子,輕輕一笑,饒是一汪泉水劃過悶熱的夏季,阿歡心裏咯噔一下,久長安置的心石被嘩然掀開。

“我並不認識,倒是劉公子如何認為我認得她呢?”

劉懷卿闔上杯盞,亦是笑得雲淡風輕:“認不認得,公子心裏自是清楚,隻是,公子不知,這女人的罪名卻是不小,足以讓皇上誅她九族啊……”

阿歡沒有想到,劉懷卿會像所有奸臣一樣,給她安個叛黨的罪名,知道他是不會讓她這麼逍遙的,但是,他的招數卻也是這麼不高明。

她苦笑一聲,旋過身,低聲道:“劉懷卿,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看著他的臉色逐漸變青,她隻覺得有些可笑可悲,他是認定她優柔寡斷的性子,認定她永遠不會說出像是恩斷義絕這樣的話嗎?

劉懷卿拿過案上的一壺酒,往自己的盞子裏添了少許,在幾乎快要溢出來時,他緩緩開口,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對我抱有怨恨這我知道,但是,你為什麼就不能信我一次呢……”

粘稠的悲傷像是隨著渾濁的西域久被他緩緩吞進喉嚨,不顧麵前女人複雜的神情,他狠狠地握緊拳頭發誓不再對此有更多留戀,劉懷卿啊劉懷卿,你是太過自信了!

正當兩人之間氣氛糾結之時,淡淡的水音飄來,想一塊不加雕飾的玉石,“既然如此的話,不妨劉公子大膽的說出來,兒女私情且放在一邊,讓眾位做個見證,也好讓皇上治她的罪。”

視線中那個黃衣女子直直看著他,像是在探索什麼,讓他不禁低下頭兀自抿了口酒,絕不能亂了方寸,主人交代過的,特別是對這個女子。

“她的罪行……”

“我的罪行是什麼,顏公子自然最清楚了!何必問別人!”

劉懷卿驚訝地看著麵前打斷自己的女子,“你在幹什麼!”

阿歡不顧眾人看好戲的目光,毅然站起來,走到顏尋麵前,看著眼前的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她淡然說道:“三年前,有一個莽撞的女子,本以為會享福的她卻淌進了朝廷的汙水,與某個不要命的人相遇、糾纏不休,她太蠢,竟然完全相信了那個不折不扣的反賊,然而為了讓那女子遠離深淵,那個驚天動地的人讓女子去相信另一個人,可以救她的人……但是,那個女子不甘心就這麼被人操縱,也不甘心隻能用那個人的自由來換取自己的自由,毅然決然地去找他……再次見到他,才知道,他已經把她忘了,忘得一幹二淨,而且,他已然陷入了另一場紛爭,女子絕望後,決定用自己最後的自由換取他的自由,一切就結束了,你說,那個女子是不是很蠢,蠢得無以複加,這其中的罪名足以讓她被誅九族不是嗎……”

淡淡的聲音像是大河的水流,緩緩流過在場的所有人,在偌大的廳堂之中,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之中,阿歡徑自走了出去,真正絕望的是她不是嗎?

劉懷卿隨即起身,抱手道:“眾位友人,今日這商會是無需我參與了,中原的事情,還是要到中原去解決。”他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個男人,今日便放過你好了,瓦乾王族遺孤嗎,遺孤終究是遺孤,別妄想坐上皇位了。

就在他跨出大門的一刹,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走了進去,悄悄走到顏尋身邊,遞給他一張紙條。那顏尋揉了揉太陽穴,這回恐怕難逃責備了。

……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輕的像是一陣風,撲麵而來的是一陣馨香,滿目皆是蓮花盛開,隨即便失去了意識,在倒下的一瞬,耳邊似乎傳來聲嘶力竭的呼喚,但是沉重的睡意讓她顧不得一切,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