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樂紫兒的腰牌,一路暢通無阻,像第一次來這兒時一般,綿密的鬆竹叢中隱隱現著玄甲暗衛的影子。
阿歡心裏有些沉重,這個時候,隻怕皇都附近都已經全副武裝了,一場生死的較量將在朝堂上展開,舊朝與新朝的統治,誰優誰劣,不得而知,隻是,促成這一局麵的始作俑者中,顏尋也是一員。
兩年前,他說他相信薛城容會將前朝的亂世局麵治理好,可是到頭來,他沒有想到,平安隻是表象。
都說得天下易,守天下難,熙寧王朝也是難逃此劫的,顏尋,你如今身在山林,忘了所有,像一隻孔雀,被囚禁在錦瑟鳥籠之中,若是看到這副局麵,你會後悔當初自己義無反顧地幫助薛城容奪得皇位嗎?或者說,淪落至今,你會不會後悔愛上他?
一滴清淚落入腳下的泥土,換來的是滿麵的馨香,她緩步走著,淡淡的遠山眉下,盈盈的眸子像是有水花翻滾,遙遙可見泊洲的川河,她還是維持著一如既往的淺笑,因為娘親說過,無論多痛苦,隻有在水裏才能嚎啕大哭的,因為眼淚會成為河水,澆灌來年的喜悅。
……
薛城容登基時,他不顧眾人反對,將都城遷移至洛陽,原因是這裏人傑地靈,虎躍龍騰,有祥瑞之兆。
所以,洛陽的大街小巷,皆是錯彩鏤金,店鋪林立比起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她來到一家成衣店,買了一套樸素的小廝衣裳,本就不是嬌小身板,所以扮作小子還是有模有樣,引得大街上許多少女的目光。
記得當初青衣幫助自己逃跑時,去了一家成衣店,是掛名在洛陽綢莊下的,當時,那裏的掌櫃老頭兒助了青衣一把,看來可以通過他找到青衣,隻要能避開……劉懷卿。
阿歡進了家酒樓,向那小廝打聽成衣店的位置,那小廝瞧了瞧她的模樣,鄙夷道:“你去那兒買衣裳?”
阿歡愣了愣,道:“噢,是幫我家公子取訂做的衣裳。”
那小廝聽了,斂了不屑的神情,問道:“想必你家公子是綢莊的老顧客了?隻有綢莊的老主顧才會去那兒買。算了算了,我也不賣關子了,沿著外麵這條路直走,過兩個街口,右拐,沿著巷子走到頭便是了。”
阿歡連連道謝,果然,成衣店掛名在綢莊下,也變得無人不知了,這樣便容易得多了。
按著那小廝指的路,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
遠遠看去,店的門麵並不奢華,最奇怪的是,那家店的招牌竟然是用的胡文寫的,隻有成衣店三字是用漢子,這是迥異於其他店家的,因為,當朝反動派有一部分便是胡人,這簡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小巷雖小,但是來往的客商還是很多,她走進店中,滿眼皆是花花綠綠的衣裳,卻不凡俗,抬眼,楠木櫃台前,一個老者正掐著手指心算,一邊忙碌地記著賬簿。
阿歡一下子興奮了,就是他,剛想衝過去,一個想法湧現在腦中,在萬事沒有著落前,自己要謹慎。
她緩緩走過去,問道:“請問你是掌櫃嗎?”
那老者緩緩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繼續記賬。
阿歡一下子懵了,他是什麼意思,認出來了?不想搭理,怕惹禍上身?不對,自己這副打扮,而且當日隻有一麵之緣,不會這麼簡單地就認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