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林小院,已經入夜,遠遠便瞧見屋裏透著朦朧的燭光,看來樂紫兒是回來了。
阿歡低頭看了看懷裏,琴是修好了,亦沒什麼落下,但是心裏卻總像缺了什麼一樣,空落落的。
不知道在院子裏站了多久,直到樂紫兒一臉嗔怨地站在她麵前,她才幽幽說了句:“主子,我回來了。”
樂紫兒像個頑皮的孩子般,捏了捏她的臉頰,閃爍著眸子問道:“讓你修個琴,可撈著什麼好處沒?”
一時間,阿歡不知道怎麼回答,驀地想到她的那把戲,輕笑道:“今日要不是娘娘的機智,皇上怕是收不到娘娘的禮物了,……雖然……奴婢彈得不是很好……”
樂紫兒聽見她這麼說,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我哪會這麼精準得算好啊,是天助我呐……”
阿歡心想,天是助你,卻總是不助我啊,還好自己還記得曲子,萬一忘了,豈不是兩人都有危險了,她也未免太樂觀了。
她轉念一想,顏尋讓自己學琴一事,還是要與她說一聲的,若是她不同意也就算了,“……主子……,顏公子說讓我跟著他學琴……奴婢想……得問您一聲才是……”不知是為什麼,本想用無所畏的態度說的,出口才覺得竟是十分渴盼的語氣。
樂紫兒微微一笑,閃著眸子看著她道:“顏公子?可是那個幫忙修琴的人?”
“是。”
“……”樂紫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眼裏泛著精光,像是狐狸一般。“他看上你了?”
“怎麼會!……主子別逗我了,他可是皇上的…人……”她連忙低聲辯駁,沒想到,眼前這個烏雲鬢發的大眼女子竟然這麼大膽,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一開始,還真是被她那副規規矩矩,溫婉慎重的外表欺騙了。
樂紫兒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忙道:“你這丫頭,這麼歡喜他啊,我本是不想讓你去的,看來隻會棒打鴛鴦了……得了得了,讓你去行不?”
說完,便打了個哈欠,委身了回屋,留下了阿歡,還有她臉上不足以用詫異來形容的表情了。
……
夜霧四起,倒像是九天仙女遮羞的麵紗一般,隱隱約約地晃著竹影燈光,稀疏的竹林裏,可以看見那個幽靜蕭肅繚繞的小院,主臥的燈火已經睡了許久,偏室的一豆昏黃,明明滅滅,似乎還沒有熄的意思。
烏發在夜風中竄動著,淺紫流仙裙揚揚飄起,大眼瞟了眼遠處的一豆燈光,柔聲道:“這幾日可是將我累著了,你也看到了。”
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聽見她說話,那咳嗽被生生止住了,輕盈如水的聲音,像風搖竹簾的輕響,“嗬嗬嗬……,多謝費心了。”
她緩緩垂下繞著一綹發絲的素手,淡道:“……現在她已經被顏尋看中了,接下來的事情便是阪上走丸的形勢了,有閑心不如管著你自己的身體吧……”
竹影下那個清瘦的影子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眼前那個女子緩緩離去,輕道:“若是這次失敗了,你可是要堵上自己的性命的……,你有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