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染茫然的看著前方,眼睛瞪的大大的,卻幹淨的什麼情緒都沒有,直到容景跌跌撞撞的衝過來,接過他懷裏的雲淺月,他才突然回神。
夜輕染看向容景,隻見容景眸光陰冷的看著他,“夜輕染,你最好向我說明,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聞言,夜輕染苦澀的泛起一抹笑容,輕喃“抱歉。”然後,衣袂飛揚,轉眼便離開容景的視線。
容景咳出一口血,心裏卻尋思著夜輕染的話是對誰說的。
雪凝閣內,夜輕染緩步走進,推開清落房門,便看到她倒在地上,眉眼緊閉,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而她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的通紅,夜輕染大驚,眼中隻有那一人身影,他跑過去。想抱起清落,卻在觸手可及之時,被人一把拉住。
他眼中燃著怒火,瞪著那個拉住他的人。卻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怒氣散的幹幹淨淨。
那是一個而立之年的男人,一襲勝雪白衣,眉目如畫,仿若九天之上的神仙,不染纖塵。
如果說,清落是謫仙,帶著點點凡俗的煙火氣息。
而對麵之人,則是來解救蒼生的仙人,無愛無恨,無悲無喜。眼中澄澈分明,堪比畫中仙。
雪域族主,清落之父,雪傲之。
雪傲之向夜輕染走近一步,淡然的眸子看著他,“天命難違,你終究是害了她。”
夜輕染甩開他的手臂,“剛才在我耳畔說話的人是你?”
雪傲之淡淡點頭。
夜輕染盯著那雙無悲無喜的眸子,似乎想看出那雙眼睛裏有沒有別的情緒。畢竟自己女兒滿身是傷的倒在自己麵前,多少,是會有一點兒心疼的吧。
看了一會兒,夜輕染移開了眼,他在此刻,終於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清落為什麼厭惡雪域,厭惡她親生父親,又為什麼對前世的父母那麼執著。
視而不見,比遇不到更殘忍。
夜輕染徑直走向清落,彎腰將她護在臂彎裏。冷冷看著雪傲之“我不該相信你的。”
雪傲之依舊沒有半點情緒,淡淡回答“她那時的樣子你看的清清楚楚。若不那麼做,她當場就會死。”
夜輕染腳步一頓,“那現在呢?”
雪傲之輕輕啟唇“生不如死。”
夜輕染眼中戾氣更深,他狠狠的瞪著他,“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無法救她。”片刻,他撤回目光,“你不會有辦法的。”
他大步離開,雪傲之看著他的背影,輕歎了口氣,“夜輕染,放下她吧。”
夜輕染回頭,雪傲之繼續說到,“她一個時辰後就會醒,但是,醒來之後,她就不是雪清落了。”
“你什麼意思?”夜輕染快步走向他,震驚的問到。
那雙眼睛裏終於有了一點情緒,是上仙憐天憫人的悲憫。“我的意思是,她就不是雪域靈女了,而是繼承她母親,成為巫山新任族主。”
雪傲之看著夜輕染,接著說到“你一直都防著晰霖,怕他搶走清落,可是,你最該防著的人,是傾遙。”
“巫族族主是巫族人的信仰,那麼寞湮宮就是巫族人的支柱,也是與信仰交通的橋梁,換句話說,族主和寞湮宮相輔相成,少一者,另一個便一點用處都沒有。”
“清落雖是名義的族主,可骨子裏有一半的血是雪域的。傾遙要做的,就是將她完完全全將她變成巫族人。”
夜輕染不可置信,眼中戾氣更甚“這怎麼可能?”
雪傲之淡淡一笑,笑容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怎麼不可能?傾遙找個機會將自己的血與清落混於一起,待清落遭受重大打擊時,一定會用靈力催動劍,這時,藏於清落體內的血便開始發揮作用。”
夜輕染看著懷裏的清落,道“這麼說,我和晰霖都被他利用了。”
“他教唆晰霖去說出真相,而晰霖把我叫了出來,是想知道落兒和小丫頭於我來說,哪個更重要。”
雪傲之點點頭“沒錯,所以我叫你去阻止她,沒想到已經晚了一步,她的身體裏雪域的血已經流的幹幹淨淨了。”他垂頭看向清落的白衣上已經幹涸的血跡。
夜輕染的臂彎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問到“她醒來會怎麼樣呢?”
雪傲之伸手理了理清落額旁的墨發,作為一個父親的慈愛。道“曼珠沙華,總會有開花的一天。”他看向夜輕染,問到“你準備怎麼辦?”
夜輕染將清落輕輕放在床上,伸手撫開她緊蹙的眉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臉龐,另一手緊攥著清落的手,一雙眸子裏滿滿的都是情意,
“若她是彼岸花,那我願意做她的葉子,守一千年,隻為靜候她花開之時,即便等待一千年,也隻能換得看她刹那芳華。”
花開葉落,葉落花開,那又能怎樣,為你,再多風雨,有何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