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婚禮上的那場屠戮風波平息了,席禹教很快就將死者的後事安置好,同時提高警惕,防範燕家。
倒是白冥莽和畢乙的婚事取消這件事傳了出去,席禹教內的人都在議論紛紛,有人讚同,有人不屑,有人心懷鬼胎。
白冥莽一直等到沸沸揚揚的幾天過後,席禹教恢複以往的平靜,他才暗地裏聯係荻莞偽裝進入席禹教。
這天黃昏,他帶著畢乙在席宇教散步。雖然沒有成親,但兩人還是在一塊,每天散步成為一種習慣。
“畢乙,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白冥莽拉著畢乙的手,輕聲說,“一個……你從未去過的地方。”
“什麼地方?”畢乙有些好奇,難道他們要走出席禹教?如果不是,席禹教還有什麼地方是她沒去過的呢?
白冥莽一聲不吭,隻是帶著她走上那條僻靜小道。其實冗為專門派了人看守此處,山洞外延伸出一條小道直下山,在下麵很遠的地方有人把守,這是正道。但茗因上次帶白冥莽走的這條小道是被人踩出來的,橫穿過正道,所以人走在這裏,下麵的人不會有察覺。
在快到那個山洞囚籠時,他突然轉過身抱住畢乙。
畢乙一愣,旋即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她隱約覺得脖子處被刺了一下,但很快就失去了知覺,軟軟地倒進白冥莽懷裏。
白冥莽將她打橫抱起,一步步向著那地獄般的囚籠走去。
走到那裏時,隻有囚籠的女人在安靜地咀嚼著什麼。白冥莽微微皺眉,突然聽覺範圍內劃過一道風聲,有人從後麵襲向他。
白冥莽單手摟住畢乙,另一隻手揮出將那人彈開,那人竟沒有被他的力道甩飛,而是在空中一個翻身,穩穩地落在地上。
“怎麼又是你?”
白冥莽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個一同被俘虜的男人。雖身為階下囚,武功仍沒有廢棄,這一點實在令他讚賞。
“靈師兄。”白冥莽在心裏歎一聲氣。他恢複了過去的記憶,根據燕蘭兮的話猜出這個瘋女人是梔夫人,那麼他也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了。
地位處境被翻天覆地地改變,一身氣節卻不曾動搖半分。
“你說什麼?”男人明顯愣住了。
“靈師兄,不記得我了麼?”白冥莽苦澀地笑笑,“我是白冥莽。”
“胡說……”男人猛地出聲反駁,“阿莽明明已經死了!”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後麵一句話壓低了聲音,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
“如果你覺得我不是,那麼我為何認得你?”白冥莽也不急著讓他太快相信,“師兄,哥暕靈。”
哥暕靈又愣住。是啊,在席禹教過了六年奴隸般的生活,再沒有人叫過他的名字,他也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能認得他的人,隻有曾經上淩宗的同門。
“如果我不是,我為何要來找你呢?你現在隻是個階下囚,對於我來收沒有絲毫的價值,如果你覺得我對你有不軌的企圖,你覺得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利用?”白冥莽說,“之前我失去了記憶,沒有認出你們,現在我恢複記憶了,所以來見你們。”
“可你的臉……阿莽不是這樣……”哥暕靈不知道因為興奮激動還是難以置信,聲音劇烈顫抖著。
“都說人不可貌相,你眼中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透過那一層表象,才能看到實質。就算這張臉你不認得,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至少從靈魂深處,我就是我,從來沒有改變過。”白冥莽微笑道,“我的臉被火燒毀了,有人救了我,給我換了另一張臉。不然你以為我用原來的臉,能活到現在?”
“是啊、是啊……”哥暕靈喃喃著不知道說什麼好,但心中仍有些懷疑,“你真的是阿莽嗎?那你說我們第一次是怎樣見麵的?”
“是在上淩宗的門前,哥暕主事帶著你進來的,那個時候我有八歲,你有十二歲。”白冥莽一絲不差地說出當年的記憶。
哥暕靈終於相信,眼前這人便是多年未見的師弟白冥莽,堂堂七尺男兒的眼中竟隱約出現淚花,雙手按在白冥莽肩上:“阿莽……真的是你……”
他以為這輩子隻能這樣苟活殘存在仇人的眼下,沒想到能讓他等到這一天的到來。那一瞬間希望的到來,如同初升朝陽散發出萬丈光芒,融化了多年絕望結下的寒冰。
“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天,讓我們重逢。”白冥莽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是啊……是啊……”哥暕靈不住地點頭,囁嚅著不知到該說什麼好,隻是重複著這兩個字。
“這次我來,就是為了救你們出去。”白冥莽道,“時間緊迫,敘舊的話來日再說。”
哥暕靈猛地醒悟過來,眼神有些悲哀地飄向山洞囚籠:“你已經知道……”
“是的,我都知道了。”白冥莽也看向囚籠中不辨模樣的女子,攥緊拳頭,骨節隱隱泛白,“梔夫人……我終於來救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