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穿那麼少?”芒種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小野低頭看自己,尷尬地笑了一聲,說:“馬上就回去。”
“我出去一趟,等會兒回來。”芒種說著,轉身縱身一躍跳出圍牆,向太守府外奔去。如果他沒有猜錯,有人還在等著他。
芒種走在屋牆投下的陰影中,繞過嘈雜的集市。夜空中的風帶著一絲一絲花和樹的氣息,溫暖的火光和微熱的空氣夾雜著人聲,隻屬於人間的特點。芒種冷凝的心有了一點溫度,他想著不久前自己還屬於這一切,可如今卻像個幽靈遊蕩在黑暗中。
對,幽靈,索命的幽靈,為了奪回失去的一切的幽靈。
雁迎樓門前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姑娘們的嬉笑聲,客人們和她們的笑鬧聲不斷。芒種避開一個向他揮手帕的姑娘,又避開一個喝得醉醺醺向他伸手的姑娘,留意到她們隱藏在長長睫毛下的美眸有一分不一樣的清明。
芒種繞到雁迎樓的後街,縱身躍上屋頂。一陣清甜的香氣帶著酒香撲麵而來,風中流動著紅色的綢帶和衣角,如水波一般翻滾,滿溢了芒種的眼睛。
“原本以為你酒量有多好,沒想到下午才喝了幾杯就不行了。”女子的聲音略顯清冷。
“隻是頭忽然痛起來,我的酒量不會輸給你。”芒種走過去,說。
采熹微側著頭,將一壺酒放在身旁,幾縷細長柔軟的發絲垂了下來。
“多謝。”采熹偏過頭,凝視著芒種,說。
芒種隻是點了點頭,在她旁邊坐下:“不必遮遮掩掩的了?”
“不必。”
“那你是孤淨還是夜鬼的人?或者錦樂。”
“不能說。”采熹說。
她忽然轉過身,抱住芒種,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可以幫你一件事,但你不能打探我的身份。這也算是,我報答你替我解圍吧。”
溫熱的呼吸噴吐在芒種的耳邊,采熹身上的香氣一絲絲鑽入他的鼻尖。他的臉迅速紅了起來,心跳加劇。
芒種趕緊用內力給自己降溫,平複心跳。采熹確實是個少見的美人,僅僅是這樣一抱,足以讓芒種不能平靜。
等到采熹放開芒種時,他看上去就像平常一樣淡漠疏離。
看到芒種的樣子,采熹眼中露出少許失望。
“你對我就那麼沒感覺嗎……每次你都是不冷不熱的模樣……”采熹低聲說。她遇到過的男人,沒有一個不驚歎於她的姿色,除了芒種和……那個男人。
芒種一愣,道:“沒有啊,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以前我見過的,她們都不如你。”
“你想要什麼?”采熹不再糾結那個問題。
“我麼?”芒種打開酒壺喝了一口,“一個起點。”
“那你找錯了人,我幫不了你。我已經暴露了自己,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死掉,你也暴露了,無論孤淨還是夜鬼都不會接納你,不管你多麼有能力。”采熹說。
她的聲音十分平靜,似乎對不久將要到來的死亡十分坦然。
芒種略微有些失望。
“錦樂作為最早產生的第一大刺客組織,孤淨、夜鬼都可以說是錦樂的分支,製度大都沿襲錦樂。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能暴露自己。違令者,死。”采熹說,“你是怎麼猜出我是這當中的一員?”
“從雁迎樓來看啊。他們說命案很少,就是因為這裏是一個刺客組織的駐紮地吧,而你又是老板娘。”芒種淡淡的說,忽而又想起那個眼睛和七哥很相似的男人,“那個男人是誰……?我感覺得到,他不是一個你能殺死的人。”
“燕連恒,雲朔國當朝丞相。”采熹回答道。
“燕?”芒種的瞳孔猛地一縮,似乎燕這個姓氏比丞相這個名頭更讓他來得震驚。
采熹用奇怪的眼神瞥他:“他是魍州燕家的上一代人,連字輩,不過很早就因罪被放逐,和燕家沒什麼關係了。最痛恨孤淨的人,他當政期間對孤淨在雲朔國的勢力打壓得很厲害。”
“他為什麼出現在一個小小的祁城?”芒種覺得不解,“還去找太守。”
“這個不清楚,可能是為了上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