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些潮濕,悶悶的熱,像壓在人心頭的一塊石頭。精致典雅的酒樓,被窗外的大樹投入一片陰影。酒樓裏冷冷清清的,老板娘一個人坐在櫃台前,無聊地打著算盤。
“老板娘,再來壺酒。”少年清冷的聲音從一個角落傳來。
“哎,來了。”老板娘精神一抖,伸手理了理衣裙,從架上取下一壺酒,小步走著送了過去。
地上放著兩、三個酒壺,桌上歪歪倒倒著三、四個酒壺。老板娘把酒放下,心裏默默地數了數酒壺的數目,心疼得直咧嘴。
這些可都是求都求不來的上等好酒,被這沒見識的小子不知情地糟蹋著,要不是……老板娘悶悶不樂地捂住發疼的心口,飄回櫃台後。
白冥莽很滿意地倒了一杯,聞了聞,仰頭一口喝盡,然後接著觀賞台上正在表演的戲。
這是白冥莽在這個酒樓的第三天。向北走,就到了這個酒樓,他還在門口張望,老板娘熱情地把他拉了進去。他倒也不是很在乎,跟著進去,酒樓的名字他掃了一眼。不過沒有記住。
白冥莽身上沒有錢,老板娘倒是挺善意的,讓他用這身衣服換三天留在這裏。這三天他一直在桌子上喝酒,沒有睡覺,也沒有吃飯。
酒樓和老板娘一樣疑點重重,比如,這三天沒有一個客人光臨,隻有老板娘天天無聊地打著算盤。又比如,白冥莽喝得出這些酒都是很上等的,就算他那身衣服是上淩宗最好的絲緞所織,也不至於這麼值錢。
原來那身衣服應該是被奇怪的大蜘蛛順手補好了,看不出破碎的痕跡。如果不是胸口幾道淡紅色的疤痕,他幾乎真的以為,上淩宗的一切隻是他的一個夢。
他的口中、鼻腔中彌漫著馨香的酒氣,依然看著台上的戲。
老板娘說這台戲是由一個故事改編而成的,那個有些悲涼的故事講的是一對富家姐弟,在一次郊遊時姐姐帶著弟弟走得太遠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們在野外四處尋找,還是回不了家,而家裏人也找不到他們。等到晚上時狼群出現了,姐姐被狼群分食,弟弟滾下山崖僥幸活了下來,可他不會在野外生存,最後還是死去了。
白冥莽堅持著看完這台戲,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就是戲中的那個弟弟,疼愛他、保護他的姐姐們都死了。他一個人活了下來,卻沒有在複雜環境中生存自保的能力,最後下場,隻能是死。
白冥莽喝光了酒,戲也落下帷幕。他剛打算往外走,這時從門口走進三天來第一個除白冥莽之外的客人,一個精瘦強壯、鷹鉤鼻的男人。
“老板娘,這都三天了,該開門營業了吧?”男人一踏進門,就對櫃台後的老板娘說。
“喲,鷹哥啊,好久不見。”老板娘從櫃台後探出笑容滿麵的頭,和男人打招呼,又正好瞥到白冥莽走過來,“客人打算走了?”
“嗯。”白冥莽淡淡地應了一聲,“老板娘,請問附近哪裏有賣武器的商鋪?”
老板娘低頭沉思,鷹鉤鼻男人先開口了:“小公子需要武器?”
他審視著不打算回答回答他的白冥莽,接著說:“小公子擁有世人求之不得的武器,何必需要那些卑賤的人界武器?”
白冥莽聽著鷹鉤鼻男人的話,覺得很是刺耳。這裏果然沒有一個正常人。他沒有再說一句話,扭頭走出酒樓,再也沒有回頭。
這裏四處透著詭異,比如現在,白冥莽走出酒樓,走了沒幾步,居然就走到了上淩宗所在的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