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穌很鎮定地回複他說:“你不是說過,我對萬物都有權力嗎?誰能阻擋我所正當使用的權力呢?我無論何時何地都可采取自己的東西,要你把人情禮物來送我幹嗎?我無疑地可以指揮如意,像你一樣霎時間擺好筵席在這曠野中間,並且派遣天使們飛快地來作侍者,濃妝豔抹,服侍我於杯盤之間;為什麼要你來假獻殷勤,枉費心機,一番苦心,卻不被接受呢?況且我的肚子饑餓,與你有何相幹?你這些奢華的珍饈,我卻瞧不上眼,我看你這些似是非是的禮物,隻是一堆狡計。”
我國早期作家鬱達夫在短篇小說《南遷》中寫道:人在一次禮拜日的演講裏最後一段是這樣的:
“……另外還有一種人,與純潔的心的主人相類似的,就是肉體上有了疾病,雖然知道神的旨意是如何,耶穌的愛是如何,然而總不能去做的一種人。這一種人在精神上是最苦,在世界上亦是最多。凡對現在唯物的浮薄的世界不能滿足,而對將來的歡喜世界的希望不能達到的一種世紀末Findesiecle的病弱的理想家,都可算是這一類精神上的貧苦的人。他們在這墮落的現世雖然不能得一點同情與安慰,然而將來的極樂國是屬於他們的。”
顯然,所謂樂園,隻能屬於那些能進入天堂的精神領袖們。
不過我們不要幻想不勞而獲,我們不要把伊甸園內上帝吩咐我們的話忘了。“我們要用汗水去換生命的日糧,以眼淚來和葡萄的美酒。我們要存謙虛的心,任艱難之事。我們正在拭目以待後來的替民眾以聖靈施洗的人,我們正預備著為他縛鞋洗足。”鬱達夫:《創造彙刊·創造日宣言》。
失樂園與複樂園的距離是遙遠的,是永遠不可再複的。
至此,我們似乎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伊甸園不需要有智慧的人。
伊甸園容不得有智慧的人。
因此,人類要想恢複伊甸園,就必須愚昧無知。
然而,誰也不想做個愚蠢的人,這也正是誰也不可能再擁有無憂無慮的樂園的真理。
伊甸園的歡樂是短暫的,就像每當猶太人在受難之時,他們就不得不想起錫安錫安原是位於耶路撒冷西南區的一座山,耶布斯人在這裏築有堡障。大衛攻取後,就住在這裏,並加以擴建,稱之為大衛城,錫安也成了大衛城的別名。大衛把約櫃從俄別以東家運到大衛城,放在大衛預備的帳幕裏,也在此獻祭。錫安也就被稱為上帝的居所、耶和華的聖山。後來錫安也成了耶路撒冷的同義詞。一樣。
當時猶太人流落他鄉,備受煎熬,在痛苦的期待中,朝思暮想自己的祖國。
然而,失樂園與複樂園是注定不能相提並論了,它永遠像一位少女,在她自己的花園裏,無比溫柔地唱著這樣的聖詩:
柔美的旋律!
聽她反複地詠唱外邦統治下的以色列子民,
當敵人請他們歌唱,
他們是如何弄亂了樂音;
為何還要懸掛無用的七弦琴——
它不過隻能安慰窄小的心房。
相比較而言,我比較讚同拜倫的看法:
但比一切更美、更妙、更珍貴的,
是熱烈的初戀。它獨異其趣,
好似亞當回憶中的那次墮落:
果子已經摘了,知識已經開啟。
猶太人的始祖雖然“墮落”了,但仍是極美好的回憶。那是嚐到智慧也能給人帶來痛苦的回憶。伊甸園不止是亞當的回憶,也是整個猶太人的回憶。
或許,伊甸園的複興會像彌爾頓在《複樂園》第1卷開篇所吟詠的那樣:
我先前曾謳歌那快樂的庭園,
那庭園隻為一個違逆天命而失了;
現在又來歌詠這為人類而收複的樂園,
這樂園隻為一人嚴守神旨而複得,
經過種種的誘惑,試探,
抵抗誘惑者一切的詭計,
終於追奔逐北,握取最後勝利,
在廣漠的荒野中光複伊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