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3)

喊完,顛著書包跑了,。她當時還不大懂得那句話的意思,以為不過是與平時無異的罵人話。第二天有人在老師麵前告了狀。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狠狠批評了那個男生一頓,她這才“哇”的一聲哭起來。從那以後,她似乎就進人了少女階段,嚴海平也對她更好了……

不知為什麼,白瑞在火車上與嚴海平相遇之後,她的腦於裏總浮起這件事。海平依然對她無拘無柬的談話口氣,使她心裏癢癢的,恨不得把滿肚子話對他倒一倒。她久久回味著海平說她漂亮的話和當時的神態。其實他也真的變成一個美男子了。那不是那種男電影演員的甜膩膩的俗美,而是一種文雅的學者風度與高幹子弟狷傲不群風度的結合。瞧他望著你時的那雙眼睛,從眼鏡後射出的智慧的眼光,仿佛能穿透你的皮膚,一直射到你的心中a再瞧他說話時的那張嘴,吐出的仿佛全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擲地作金石聲的語言,簡直能把你的話也納入到他的節奏中去。他沉默的時候也是美的,像一尊月亮神,坐在他的身邊,你簡直覺得靠著一座堅實的大山。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他的家庭也是第一流的,白瑞忘不了小時候在他家見到的寬大的皮沙發、大落地窗、白紗似的長長的窗簾。有一年國慶節晚上,海半的媽媽帶他去天安門觀禮台看禮花,也把自瑞帶去。他們是坐著小汽車去的,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坐卜小汽車。她略有點緊張地一直攥著海平哥哥的手,後來終於鼓起勇氣問他:

“你家怎麼這麼闊?”

“我爸爸是大官。”海平哥哥甩著頭驕傲地回答,“我長大以後也要當大官,那時候呀.我就坐著自己的小汽車,來接你上大安門!”

一切都是十全十美的,就是多了一個羅文佳今天晚上以前,自瑞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感情,有意躲避和疏遠著嚴海平。但是今天羅文佳對她的一席話,簡直是場七級地震,頃刻摧毀了她心中的平衡。她身上竟一陣一陣地發著抖,煩躁得失常態。她隱隱約約地感到一定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要發生的,讓它來麼?”自瑞癡呆呆地望著那個燈光已經熄滅了的窗口,情不自禁自言白語起來.把自己嚇一跳。她趕緊用於掩住嘴,向四周看了看,這才想起這是半夜時分。一下子癱軟在剛才坐過的石頭上,心“怦!怦l”直跳。

白瑞並不缺少追求者,相反,求愛的人多得讓她討厭。他們中間,有的是倜儻不群的風流才子,求愛的方式也是現代化的,常常是照片不期而至,或者人就站在而前毛遂自薦。也有的是學問高深的腐儒,求愛信寫得流金溢彩,在她麵前卻連頭也抬不起來,語無倫次,如同受刑。這些人多數都是傾慕她的美貌,有一封情書上竟稱她為“光芒四射的海倫”。隻有極少數的幾個人是佩服她的才氣,喜歡她卓然不群的性格。但是這些人看到的,也都是她的外表,從沒有一個人能夠征服她那顆搏動的心,慰藉她那個幹渴的靈魂。她始終沒有忘記她的海平哥哥,心底裏一直以他為標準。這樣,她的婚事一拖幾年。

起初,她還是高聲大笑地奚落著求愛者的種種舉動。但是漸漸地,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至笑不起來。從不敢過問她的事的母親,也屢屢膽怯地說:

“媽知道你心高氣盛,想變變咱家的門庭。你姥姥已經去世了,媽這輩子也過來了,你就顧你自己去吧。”

白瑞嘴上不耐煩地說“:你少叨叨啊,我不想著你誰想你!”

心裏卻有苦難言。她不想委屈自己,那樣的話,電忍受不了。可是看得上她的她看不上,她看得上的又看不上她。自從上次被涮以後,她對高幹子弟已經基本上絕了望,她明白自己這樣的人,雖然又漂亮又聰明,可是能被那個圈子中的出類拔萃之輩愛上,實在是難而又難的事。夏潑.蓓基那麼拚命奮鬥,最後不是又被甩出貴族社會了嗎?這種事,外圍如此,中國如此;古代如此,當代也如此!可是她又實在不甘心:總會有例外的吧……

嚴海平的出現,實在應該看做是這種絕無僅有的例外向她露出的一次笑臉。他對她還是那麼親親熱熱的態度,他的母親也曾經不嫌棄她,加上羅文佳的奇特的敘述,這一切都像刺激劑一樣,使自瑞的心大大激動起來。她想:未必我還不如羅文件吧?不管如何說,我到底是北京的姑娘、清白人家的女兒,又與嚴海平青梅竹馬長大……

月光好像淡下去丁,星星也稀了不少,東方天幕中,亮起了一顆孤獨的星。天都快亮了,是該回去的時候了。白瑞幾次欲還,卻還眼巴巴地坐在那裏。那個意識就像頭上那顆星一樣,在她心頭反複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