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吳先生臉l二燦爛的笑容,心中湧起無限感慨。這位年已77歲的繪畫大師,剛剛隨全國政協視察團從京九鐵路歸來,一身風塵還未洗去,就又一頭紮到他的藝術世界之中。這是他的生命本色——永不滿足,永不停頓,生命不息,探索不止,以至於每隔兩三個月來看他,必會發現又有一批洋溢著革新精神的新作問世。人啊,有了這顆生氣勃勃的進取心,他的內心世界是多麼充實!幾天的假期,忙忙碌碌,一倏忽就這麼過去了。除了上述幾件事之外,當然還有其他振奮人心的內容,比如參觀“巾國少兒出版物成就展”,那麼多好書,真令人眼花繚亂;又比如走訪中國煤礦文聯,他們多年來狠抓文學創作,日前又為剛剛獲得“五個一工程”獎的作者蔣法武同誌頒發了“烏盒大獎”;還比如……回頭一望,流逝的時間中,留下了凝固的永恒,那就是本文開頭提到的、非它不能概括的“文化”精神——這是我們民族的靈魂,不管高山為岸,深穀為陵;不論歲月深深,地老天荒,我們承繼著這種精神,就感到很踏實很踏實,對前麵。以文字為生命
文字者,“記錄語言的符號”也。任何人都可以率爾操觚,筆走龍蛇。十是,有的人就以文字作為自己安身立命的飯碗,如為稻粱謀的芸芸眾儒生;有的人就以文字作為功名利祿的階梯,如在官場、商場、名利場勞心勞力的大小官員,大小商人,大小名利之徒;有的人就以文寧作為吟詠人生的媒體,如南唐後主李煜、風流才子柳永;有的人就以文字作為抒發壯懷的寄托,如屈原、蘇東坡、龔自珍;還有的人將文字作為治國興邦的刑典,如曆代帝王將相;還有的人將文字作為教化人民的工具,如孔、孟、老、莊;還有的人將文字作為記錄曆史的良心。如司馬遷、左丘明;還有的人將文字作為生命的終結,或準確地說,足將最後的生命化為千古的文字.如嶽飛、文天祥、夏明翰,以及許許多多慷慨赴死的英雄人物……
今天,社會的大環境已全然改變了,不再有刀架在脖子上的劊子手,那麼,還能有以文字為牛命的人嗎?
是的,有十幾年的編輯生涯,我碰到過一些這樣的高人,每每令我肅然起敬。他們的表現形式雖與昔日有所不同,但是用“嘔心瀝血”一詞來描繪,絕對一點兒電不誇張。
張中行公可以算得是這樣的一位賢人。去年11月問,北京太冷而暖氣遲遲不來,行公由感冒引起肺炎,連夜住進醫院。對於87歲高齡的老人來說.這是極為危險的,行公想的是什麼呢?“我的那兩本新書的校樣,這回是實在沒能力自己念一遍了,這在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太對不起讀者了……”當時我昕了這話,隻覺得周身的血液都燃燒起來,從而也更加理解了去年夏天行公引發的一場“筆墨官司”。
事情的軔起,在於潔泯先生發表於我們《光明日報》“文薈”副刊上的一篇文章,該文提到近年來行公給編輯們寫稿,有一條個人要求——“許退而不許改”。潔泯先生是用激賞的態度稱讚這一率真之舉的,豈知行公看到後很不安,怕人誤會自己太狂妄,就趕緊跟著寫了一篇《動筆前想想如何》,說明自己為什麼會“許退而不許改”,實在是出於被迫無奈,接著列舉了10條自己的文章被編輯亂改而出錯的情況。文章刊出後引起反響,同意的不同意的都有,七嘴八舌、各抒己見地討論了一場,從而也把重視文字的問題提諸社會,特別引起我們編輯行業的高度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