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剛到大馬的第二天,我倆自然就像是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看著什麼都新鮮。謝湘又是一位特別能幹、特別愛說話的新聞界女強人,車剛一開動,她就已經向司機頻頻問上話了。這是一位華族老司機,人很和善,又能講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聽說我們來自北京,就很高興地和我們聊了起來。他很自豪地告訴我們,他會說七八種語言——英語、馬來語、漢語、粵語、閩語、粵語裏麵叉會潮州話、汕頭話,閩語裏麵又會閩南話、福建話等等好幾種方言;若是再加上能聽懂的,就是十多種了。我們佩服得不得了,問是怎麼學的?他說當然不是在學校裏學的,他隻念到小學畢業,就因家貧而參加工作了。“那時大家都普遍貧窮,能念得起大學的是少數,一般都是後來自學的。像我這種情況,在馬來西亞是很普遍的啦。”
老司機六十一二歲,人很瘦,一副文質彬彬的舉止,分頭梳得一絲不亂,穿著漿得雪白的硬領襯衫,不像是在開車掙錢,倒像是去赴國宴似的。他原來在建築界供職,退休後出來開車,為的是供養在美國和法國上大學的三個孩子。“學費很貴很貴的啦,孩子們自己在那邊,也要起早貪黑打工,很辛苦的。為這,我和我太太還有分歧,我的意見是不想讓他們讀了,像我這樣,參加工作以後再自學,不是也很好嗎?可是太太不同意,她是一位護士,也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她非堅持讓他們至少讀完大學,於是,我就隻好再出來拚老命啦。”
“哎呀呀,當然是應該訃他們讀的啦。”我和謝湘的意見都是無條件支持他太太,說是在今天的社會條件下,人必須受高等教育,“既然您的孩子們都很爭氣,能夠考上留學生,就無論如何也應該讓他們讀完啊。”老司機點著頭,苦笑。說話這就到了大使館。人雨還在“嘩嘩”卜,他囑咐我們馬上出來,就把車停在一個沒有水的地方,替我們打開車門。說實在的,我們在裏麵盤桓的時間可真不短:進門登記,到裏麵找人,找到人以後取票,取完票吼後叉要材料、找材料、挑材料,然後叉參觀了一下大使館,最後出來時還照相留念,估計沒有半個小時也有20多分鍾了。出門一看,老司機真還在大雨中等著我們,並且沒說一句埋怨的話。他把我們送回飯店時,也沒有多要一分錢,很君子地道了別,就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可真是一葉知秋,這麼一位老司機,不僅使我們對大馬的出租車業,而且對馬來西亞整個國度,都產生了十分良好的印象。
可是接下來的兩次際遇,卻使我們看到了問題的另一麵。“三.二一”中韓足球賽那一晚,我們早就哇哇叫著要去賽場助戰:這場球對中國隊來說太重要了,不僅關係著能否出線,也關係著是重演敗北悲劇還是可以報一箭之仇,因為四年前的那一場中韓出線賽,就是在此馬來西亞、此吉隆坡市、此默迪卡體育場舉行的——太感謝上蒼了,這一回安排我們趕上了!誰知好事多磨,21日這一晚,偏偏東道主為各國新聞代表團安排了盛大招待會。不到場不禮貌,真把我們急得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螞蟻”最後,團長終於發了慈悲,答應讓我們先去點個卯,然後就可以開溜。於是乎,我們早早趕到宴會會場,心懷著“鬼胎”.伺機而動。誰知烏來四亞的宴會可真是“晚”宴,8點整開始球賽,宴會快9點了還沒開始呢,任你禱告哪路神仙也沒用!最後是0點25分了才脫身衝到大街上,手裏攥著球票,還不知那念叨了1000次的默迪卡體育場,是遠在天邊呢,還是近在眼前?
怪事就來——所有的出租車,隻要一聽說是默迪#體育場,全不去!不是說不知道在哪兒,就是說那邊堵車過不去,再就幹脆搖頭做聽不懂漢語狀,把我們急得忽而在馬路這邊招手,忽而竄到馬路那邊央告,卻又一丁點兒轍兒也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手表一圈兒一圈兒地往前瘋趕。
正在這時,後麵過來了一位戴眼鏡的先生。他好像已經觀察半天了,提示我們說:“你們得說給他5馬幣。雖然默迪卡離這兒很近,喏,前麵亮燈的那個地方就是,轉個彎子就到了,通常情況下隻要1.5馬幣。”咳!我們這才如夢初醒,忙委托那位指點迷津的好心先生替我們叫兩輛車。這回,果然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要多痛快有多痛快,兩輛“的士”均二話沒說,上軍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