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才是最需要人照顧的那一個吧,虧他這麼能忍,這麼半天我還真以為他不疼了,那就趁你還有點兒精神我休息夠,到時候也有精力照看你。
挪了挪身體,我不再有所顧忌地躺下身,隻不過是側躺,背朝他的軍靴,倒不是怕他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實在是肩背處的傷都很疼痛,我根本睡不下去。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上點兒藥,”袁朗睜眼,“背上。”
“不用。”
“你總是習慣於拒絕別人的幫助嗎?”
“你習慣我就好。”
“要是你被這點傷拖垮了,那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我睜眼,他說得沒錯,我是需要他的幫助吧,再這樣下去很可能讓我們都變成彼此的累贅,逃生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急救包在你那邊。”我坐起身挪到南瓜旁邊,脫了衝鋒衣露出了肩背上的傷痕。
袁朗放下槍,從包裏拿出藥膏:“你…背上的傷,”袁朗抿了抿唇,尷尬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女孩的背脊處都染紅了,也沒有任何處理過的痕跡,如果不脫了衣服是上不了藥的,這也解釋了他的尷尬。
“先,先處理肩上的傷口吧……”是要脫衣服?感覺到身後這人的沉默和小心翼翼,他很尷尬,我也很尷尬。
清涼的藥膏塗上雙肩磨破了皮肉的地方,背上的傷卻在這樣的對比下更加疼痛了……我緊張地抓緊了手中的外套。
“你說過,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對嗎?”
袁朗手中動作沒停:“別總這麼輕信人,你能相信的隻有你自己,但是在戰場上,”袁朗頓了頓,“你必須信任你的戰友。”
戰友?我思索著他的話,猶豫著,眼眶卻慢慢紅了,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要在一個陌生男人麵前脫掉衣服,刹那間羞恥心作祟,我隻覺得很委屈……
“同誌,你沒事吧?”
我有些微醉,所以提前離了席回宿舍,剛出食堂就看見一人靠在電線杆旁搖搖晃晃的點一支煙,幾次差點晃到了。
高城轉頭,迷迷蒙蒙看見旁邊站了個小姑娘,身高僅及自己的胸膛,一頭黑發在路燈下特別晃眼。
“那那個,我沒事兒我我能有啥事兒!幾幾瓶啤的還整不倒我。”
“不好意思,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這個場景好像似曾相識啊,眼前這人黑黑的,高大英武,尤其是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哪怕現在喝醉了也還是亮的像燈塔。
聽了這話高城認真看了看旁邊的小姑娘,狠狠吸了一口煙,這張清麗的小臉兒,她她她……
“你你不就是今晚跳舞的那個姑娘嗎?”
我被他一激動噴出來的煙霧嗆了一下,退後了一步:“咳咳我,我是說幾年前在光華路,海天閣門口咳咳,你是不是打趴過一搶包賊?還撞倒了一個女孩?”
高城有些莫名其妙,但她這麼說好像有點兒印象,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我記不清了,這都多少年的事兒了。”
記不清了?雖然是四五年前的事兒,我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你,但是你這副醉醺醺的模樣,這身形,還有這東北口音,難道那個打著醉拳見義勇為給別人搶回包,然後把剛剛從海天閣出來的我撞個人仰馬翻的人不是你嗎?
“連長!連長!副副營長!你怎麼跑出來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兒!”
遠處跑出來幾個師偵營的兵,看到我立馬改了口,從連長變成了副營長。
“我我就出來喘口氣兒,你們幾個死小子,臨臨陣倒戈啊,想營長喝死我是不是?!告訴你想想都別想!也不看看我能喝多少,他他能喝多少!”
“沒有的事兒,副營長,我們哪兒敢啊,這不過年開心嘛。”
“各位同誌,我先走了。”
“這這,你不是那跳舞的仙女姐姐嗎?”甘小寧攙著搖搖晃晃的高城,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麵前的小姑娘。
幾個兵聽他這麼一說也反應過來了,嘰嘰喳喳地跟我打起了招呼,然後就架著他們的副營長回去了,倒也不是回食堂繼續喝,而是去了A大隊給他們安排的臨時宿舍,一群人因為一個人,在路上搖啊晃啊的走,活像一隻大大的綠螃蟹。
我也有點晃地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