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死,耳邊是淙淙的流水聲和蟲鳴鳥叫,眼睛卻過了一會兒才恢複視覺,看到溪流,我急切地爬過去喝水,然後大口呼吸著,我沒死。
水麵上倒映出我劫後重生的臉,看著這樣的自己我哭了,蜷縮成一團哭的很傷心,但捂住嘴不敢大聲,怕又招來殺身之禍。
我已經跟夥伴們失散了,並且獨自麵對著生與死的挑戰,該怎麼堅持?這該怎麼堅持!十八歲為什麼要麵對這樣殘酷的考驗?!
我被一片陌生恐怖的叢林活吞了,還麵臨著被泰國殺手追殺的危險。誰來救我,有誰來救我,救我的夥伴?沒有人,隻有我,而這一次,吳哲也救不了我了,他根本不知道我現在處在這樣的絕境!
清涼的溪水漫過我的臉,我漸漸平靜,開始思考該怎樣才能生存下來,逃出生天。
曾以為人最痛苦的莫過於麵對現實,可是現在我不得不麵對它,我不能再懦弱,不能退縮,否則等待我的一定是死亡,一定是!
二紅姚路秦丫海浪,你們一定要活著,我也會努力活著,我們要一起回家!
清洗著身上的傷口,我翻出急救包給自己消毒包紮,大喜大悲過後,身心俱空,腦中不再想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現在,隻想活下去。
打量著周圍,我無法判斷自己的位置,GPS已經損壞,奇遇島的地圖也隻看過一遍,要找到風洞,我必須先爬到高處去,看清整座島。
不,不行,不能冒著被殺手發現的危險貿然上山,交火如此激烈,不可能隻有四個殺手,況且追殺我的那個還行蹤未定。
我最終決定順著溪流,先走出叢林,貝爺說過,人類文明是從水邊興起的,在叢林中迷失隻要順著水走,一定會回到文明世界,回到有人的地方。
我也許能找到風洞,也許能獲救,這是生的希望,我必須牢記這一點!
走得累了,我停下來吃了塊壓縮餅幹,並及時補充水分,叢林的濕度和溫度都很大,很容易造成脫水,那就有生命危險了。
我努力回憶著關於風洞的信息,它位於奇遇島北部,是我們上島後去的第一個地方,姚路告訴我們,因為特殊的山體結構和地理位置,所以夏季印度洋吹來的季風會從風洞穿堂而過,置身洞內就好似置身風裏,因此得名風洞。
奇遇山在中部,離風洞不遠,現在我隻希望自己受困的這片叢林不會太偏離我的目的地。
正想著,眼角瞥見遠處的暗礁上躺了一個人,再望向水中,已是殷紅一片,死人!我心驚肉跳,怎麼會有死人?
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查看,是張外國人的臉,好像是追殺我們的殺手之一!他死了嗎?可萬一隻是暈了呢?沒有勇氣查探他的鼻息,我背上登山包繞過他的身體趕緊離開。
到處都是雜草和嶙峋的亂石,速度是快不起來的,必須走的萬分小心,要是在這裏扭傷了腳……我不敢想。
時不時還要抬頭觀察周圍的動靜,觀察水位的變化,叢林裏的山洪暴發很突然,隻是很小的溪流一會兒工夫就可以變成洪水猛獸,吞沒一切。
叢林,充滿了你想象不到的危險,我的神經甚至比奔逃時還要繃得緊,正如我剛才所說,我隻能靠自己。
一直到了水流斷口,一條小瀑布攔住了我的路,無可奈何下我又回到叢林,但不敢往山上走,怕又遇到殺手。
現在是正午,在溪邊還好,可是叢林裏的氣溫高的離譜,濕度又大,衣服全濕了,黏在身上很不多舒服很讓人煩躁。
這裏的空氣也糟透了,各種腐爛枝葉和動物糞便的氣味在溫度和濕度的發酵下,簡直臭的衝天,不斷地湧入我的口鼻中,我終於忍不住,扶著一棵樹吐了。
胃徹底空了,剛才吃的餅幹全吐出來了。
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會暈倒,使勁掐著自己,直掐到手上腿上都是青黑,意識總算清醒了些,喝了幾口水,我強忍著還想吐的衝動吃了幾口壓縮餅幹。
吳春雨,你必須保持體力啊,不能輸給自己!
堅持著繞過了瀑布斷口,我趕緊回到小溪邊大口喝水,這些水都是順著石縫留下來的淡水,好比礦泉水,幹淨,清涼,帶給人希望和勇氣。
又順著溪流走了不知道多久,看看手表,下午兩點,如果在城市中這樣的時間還尚早,可是叢林的夜晚是來的最快的,你無法想象,隻需一會兒這裏就會完全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