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蓮的房間暗，顧小月進來的時候顧蓮沒有掌燈，隻是在暗裏坐著，顧小月小心地輕喚了顧蓮一聲，顧蓮抬起頭來看向顧小月的方向沒有動，卻也輕輕地應了聲。顧小月這般才放下了心來，她小心地掌起了燈來看到了顧蓮，顧蓮有些出神地看著她自己的手，顧蓮也不清楚黑暗裏顧蓮是否還能將自己的手看出朵花來不成。
“小姐，剛剛小月聽到有東西摔碎的聲音，所以過來瞧瞧小姐。”顧小月畢恭畢敬地開了口，說罷就是將顧蓮房間裏的燈點了起來，一看之下嚇了一跳，那滿地的殘渣碎片且不正是剛剛自己在外麵聽到破碎的聲音麼。
“小……小姐……”顧小月聽到自己的聲音裏還有些顫抖，她很少看到顧蓮動氣，更是別說會動氣到摔東西的地步了。一想到這裏顧小月就是覺得顧蓮定是遇上了大事，這般才會大半夜地也不讓人省心。
“小月，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你且說說看，我顧蓮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顧蓮開口，抬起頭來看著顧小月，顧小月這般才看到顧蓮的眼裏全是淚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手足無措間再低頭時卻看到顧蓮的手掌心中滿是腥紅，她嚇得不輕，立馬就上前搬過了顧蓮的手：“小姐的手怎的就成這樣了，小月這就去請大夫！”
顧小月剛一站起來跑到房間口，顧蓮一句“站住”卻是讓顧小月頓住了腳步。顧小月回頭，顧蓮也跟著站起了身來，慢慢悠悠地走至顧小月的身邊，外麵的月光正好打在顧蓮的臉上，一片清輝，正是沒讓顧小月回過神來。
顧蓮就在顧小月詫異的眼光中慢慢地席地而坐，抬起頭來仰頭看著天邊殘月，而後又微微地歎了口氣：“話已說到這個地步了，小月你竟是還想再騙我麼？”
隨著顧蓮輕微的歎息之聲，顧小月“撲通”一聲就是跪了下來，顧蓮眼中含著的淚水立馬就是落了下來，灼得心掌心生疼，她慢慢地閉上了眼來點了點頭，“我本也是不信的，昭曄同我說的時候我隻當是他查錯了，可是剛剛我試你時我看到了你的眼中的懼怕，你從前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眼神的，這一刻我才知道你不是顧小月了。”
顧蓮看向了顧小月：“至少不是我認識的顧小月了。”
“小姐，小姐你莫要怪小月，小月也是……”顧小月跪著爬到顧蓮的身邊，抓著顧蓮的裙裾就是不放手，看著顧蓮那雙含了淚的眼，咽了半天卻是沒有將後話都說出來，顧蓮看著她慢慢地拉過了她的手，卻還是任由著她跪著，她看著顧小月的眼，眼裏的驚慌與失措她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小月，你小時候被帶到顧家，我知你心頭也是害怕的，可你細細想想，我顧蓮對你，可有一分不好，你且說，我都能改。”顧蓮說罷執起顧小月的手來拍了拍，“可是，我自知沒做錯事，至少對你沒做錯過，為何你要如此對我。”
顧小月不敢再看顧蓮，立馬低下了頭去。而顧蓮卻還是用了自己那沾染了血腥的手執意地拉著顧小月的手，就是不肯放下去：“你有個不成氣的哥哥，我替你照顧著，我甚至還想著要為你尋到一處好婆家，可不能就跟了我這樣一輩子，我待你似姐姐，如妹妹，怎的到頭來，害我的卻是你！”
顧蓮越說越是氣，那雙手白皙之間血腥更加地濃鬱了起來，顧蓮站起了身來，放開了顧小月的手，顧小月立馬癱軟在地，慢慢地啜泣了起來。顧蓮低下頭來看了看她，笑了起來，隻是笑裏的淒涼之感是她這一生中最是難體會的：“你哭什麼，你哭什麼呀？”說罷像是看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來，一直笑得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我問你哭什麼！該哭的不是我麼！”
手一揮，身邊半身高的花瓶應聲而倒，碎了一地的渣，割得顧蓮的赤腳與小腿上全是血，顧小月低頭身看著腳下越來越多的血更是哭了起來，顧蓮看著她又上前走了兩步，每一步都踩在碎渣之上，血更是流得多了起來，顧小月一見更是嚇得不感動，直抓著顧蓮的裙裾不讓她再踏前一步。
“小姐，小姐，是小月不好，求求你了小姐，莫再往前走了。”顧小月哭著求著，可是顧蓮卻隻是冷冷地看著她，不置一詞，不說他話，看著顧小月慢慢地蹲下了身來，伸出手細細地擦拭過她臉上的淚痕：“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