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做,不過隻是簡簡單單的報仇二字。
死在北丈原的子衿,終究不能白死。
她一人而死,便讓整座北匈來陪葬便是。
回過神來,白難低頭去看了看那盆中遊曳的白魚,難得笑道:“同我去看看那座江寧城?”
女子麵對邀約,反倒是搖搖頭。
“我不想再看見人死了。”
白難對此不置與否,隻是離去之前,忽然說道:“南下之後,我想去到處走走,你要不要一起?”
抱著木盆的女子點點頭,笑得很開心。
不過白難沒有轉頭。
馬蹄南下。
又是陵安城。
這一次陵安城依舊戰報如漫天雪花一般,隻不過比起來之前,便都是捷報了,這些戰報之中,有兩封,傳到兵部衙門之後,那位兵部尚書王同現並未第一時間呈到皇宮之中,反倒是先令人張貼到陵安城各處,現如今的陵安實在是有些冷清,百姓們也都很擔憂這南北兩處戰事,急需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這不就來了嘛?
第一封戰報,是來自南境,說的倒是意簡言駭,說是南唐大軍已敗,天軍侯白難一舉擊潰這些大搖大擺進入南境的南唐之後,馬不停蹄,揮師南下,要將南唐納入大楚版圖之內。這個消息一經傳出,便當真好似一把火點著了陵安城一般,大多數百姓都已經忘了那位天軍侯是誰,可隱約有記得的,個個都神情激動,隻說這位軍侯當年在北境便如何如何讓北匈蠻子心驚膽戰法,這一次南下,肯定是手到擒來,南唐人將咱們大楚當作自家後花園了,想來就來,那自然也要將這些這些南唐人好好收拾一番,讓他們知道,這大楚哪裏是他們能招惹的?
第二封戰報則是說的北境,北丈原大戰,雙方原本一直僵持不下,可自從那位年輕武道宗師在北丈原將那位北海王甘如的腦袋給擰下來之後,這北匈大軍明顯就是軍心不穩,現如今已經算是苦苦支撐,遠遠沒有鎮北邊軍的氣勢來的洶湧了。而且據說,那位出現在北丈原的世間武道第一人,不僅殺了甘如,重創了北匈江湖,現如今更是一路北上,直到那座上京城,更是在大軍之中揚言要去取那位北匈國主的腦袋,這光是聽,都讓人覺得熱血沸騰,這麼多年以來,別說是取某位皇帝陛下的腦袋,就算是某位位高權重的親王,也都沒有,可偏偏這位,放出話來之後,並非是嚇唬誰,反倒是真的去了。
這最後無論成功與否,其實都注定是那位年輕人一生之中輝煌的注腳之一。
這如何不讓人心神搖曳?
武夫做到如此地步,自然算是瀟灑至極。
盛夏陵安,生氣十足!
今日黃昏,有位老家夥在清晨朝會遞交了辭呈之後,在黃昏時刻租了一架馬車緩緩出城,告老還鄉。
隻是這架馬車隻不過離城二十裏,便在一處官道被人攔下,攔下馬車的年輕人正是禦書台的少府大人,蘇妄言。
那位狀元郎站在官道當中,朗聲笑問道:“後生有酒一壺,懇請嚴老對酌。”
馬車緩緩停下,有個蒼老頭顱探出車廂,渾濁視線看清那年輕人麵容,嗬嗬笑道:“老夫還鄉,朝中諸位大人皆不知道,為何你蘇妄言便知曉?”
蘇妄言笑著揚了揚手裏的酒,不曾多言。
嚴明見這位三省之前的一把手,搖搖頭,笑著走出車廂,與蘇妄言在一旁的涼亭對坐。坐下之後,蘇妄言從懷裏摸出兩個杯子,給老大人滿上一杯酒之後,才問道:“老大人為何此時離京?”
嚴明見一口喝盡一杯酒,開門見山說道:“老夫入朝,乃是受一人所托,此人乃是高深的小師弟,也是那位已故書院院長的小師弟,名為屈陵,這老小子,是老夫見過最聰明的讀書人,若不是他,或許高深這新政便早已經夭折,老夫入朝自然也是他的謀劃之一,隻不過世人現如今隻說高老小子謀劃此局甚大,是想著為大楚謀劃個一統天下,可在老夫來看,若沒有那人,此局難成,隻可惜他早亡,要不然這大楚能不知道他的名字?隻不過現如今此間事情已了,大楚的局勢已定,用不著老夫了,老夫本就不是這種醉心權勢之人,現如今回到吳州授課便是,算是善始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