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雪城中城的一座大殿之中。
大殿高大雄偉,七十二根大柱擎起殿頂,飛簷上雕刻瑞獸,大柱上無一不雕有飛龍,殿內金磚鋪地,一座漢白玉高台立於大殿深處正中,高台後是一麵高大的紅牆,牆上刻有一枚巨大的暗紅色龍紋,正是龍息獨一無二的標誌。
這座大殿是整座雪城的中心,也是龍息最莊重神聖的地方——龍遊殿。
殿中的漢白玉高台上,有一座大理石砌成的方形水池,池水很深直通地下,水麵魚鰭攢動,時不時便有巨大的鯊魚從池水中躍起,將水池攪得一片渾濁,這是一座豢養凶猛鯊魚的鯊池。
鯊池邊沒有圍欄等保護措施,龍息花費大量精力養這一池子鯊魚,除了是象征著威儀,也是為了懲罰那些犯錯的人,把人投入鯊池中,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為是最重的刑罰了。
兩個人在鯊池邊負手而立,一人是剛剛回到雪城的範仲淹,另一人乃是一老者,老者須發皆白,身著一件繡著暗紅色龍紋的寬袍,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眉宇間英氣銳利,不怒自威。
老者正是掌握龍息最高權力之人,被稱作龍首大人的當朝宰輔呂夷簡,當世之下能夠身著龍紋服飾的,除了大宋皇室之外,也隻有龍息的人有此殊榮。
呂夷簡看著池中遊動的鯊魚,粼粼的波光映得他雙眼明暗不定,他緩緩道:“太白陰經的事情,大萬壽崇真宮突然插手,其用意頗深呐。”
範仲淹道:“不錯,崇真宮野心一向很大,現在又有莊王趙雲朗從中操持,莊王權謀多端,一貫主張以戰養國,和官家安寧治世的想法相悖,他得不到官家的支持,隻能尋求外力,想必密宗和崇真宮攪在一起,就是他從中作梗。”
呂夷簡點點頭,沉思片刻後說道:“不多說了,太白陰經還是要找,萬萬不可落入旁人手中。對了,胡旦留下的那個孩子,你可安頓好了?”
“當然,我讓他暫時住在四海苑,這孩子根骨奇佳才思敏捷,又有胡旦傳下的內力,他自己也想修習武功,我看多加調教,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好,那也讓他參加龍劍客遴選吧,”呂夷簡歎了口氣,“希文,你可知這孩子的身份?”
範仲淹聞言麵色一驚,疑道:“他不是胡旦收留的養子嗎?還有別的身份?”
“他是……咳咳,我也不太確定,”呂夷簡輕搖頭,“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誰也說不清楚。”
範仲淹唔了一聲,心裏琢磨呂夷簡說了一半的話,猶豫了一下,似有所悟,說道:“您這麼一說,我倒是感覺這個孩子的舉止做派像極了一個人!”
“好了,不要往下說了。”呂夷簡知道範仲淹想說誰,他皺眉道,“那個人的名字少提,尤其是在龍遊殿裏。”
二人又寥寥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語,忽聞腳步聲響起,原來是張芷言緩步走進殿來。
範仲淹收斂嚴肅的麵容,笑道:“芷言,你怎麼來了?”
張芷言聞言微微點頭,走上殿內高台,對呂夷簡款款行禮:“大人,多日不在雪城裏見到您,真是憔悴了許多,想必宮中事多,拖累了您的身體。”
呂夷簡歎道:“可不是,一把年紀了,官場和龍息這兩大攤子都要顧著,精力實在不濟,最近宮中尤為事多,官家不論大小適宜都要相詢,我一會兒便要趕回宮了,怎麼,你找我有事?”
“不是找您,”張芷言妙目瞧向範仲淹,“是找希文兄長,他從外邊帶回來的人出了點事情,我想直接處罰又怕不妥,想先問過兄長。”說著將邵伯涵等人在四海苑內鬥毆之事講與二人聽。
範仲淹聽罷苦笑道:“我還特意囑咐過他要安分些,結果還給我惹事,也罷,不知芷言想要如何處理?”
“沈括和劉平二人,念是初犯,我罰他們去打掃一月茅廁,那邵伯涵我還沒有定奪,”張芷言說著語氣一沉,“希文兄長,我瞧他身上帶著當年胡閣主的劍,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