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了許久，點頭。
“謝謝葉施主。”她低下頭，口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便再也無話。
我其實有許多話說，可是又不知該說什麼，或者說，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轉過身，一步步向後門走去，走到門前，終於忍不住回頭道：“你已經變回了虞姬，對不對？”
堂姐身子一顫，閉上了眼。
“你當時之所以不肯認項羽，是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愛，所以一直裝作認不出的樣子，讓項羽忘掉自己，重入輪回，是不是？”我幹脆把心裏的猜測都說了出來。
堂姐的身子抖得如風中落葉。
我閉上眼，知道自己猜對了，忽然歎了口氣，道：“這不是瞎折騰嗎？項羽已經入了輪回，把你忘記了，你卻一輩子還記得他，耽誤了他，也耽誤了自己。”
堂姐沒有說話，隻有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
“忘記了你，就等於真的死了。”我又道：“為什麼不幹脆留在鬼道，這樣子你們就永遠在一起了，過去的事情不用提了就是，誰不犯錯呢？瞎折騰什麼？”
堂姐沉思許久，一字一句道：“從前的我，之所以能得到他的愛，是因為愛得很純粹，現在已經配不上了，隻能說，有緣無分罷了。”說著，垂下頭，雙手合十。
我見她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歎了口氣，推開了後門，忽聽“啪嗒”一聲，一根蔓藤從牆壁上滾落下來，我彎下腰，撿了起來，所有傳奇，也不過“錯錯錯，莫莫莫”。也就如此罷了。
“施主，這是淨心師姐讓我交給你的。”一個小尼姑追上來，遞給我一個瓶子。
我眨了眨眼，接過了瓶子，晃了晃，打開，卻見一陣黑氣冒了出來，嚇得退了兩步，小尼姑也嚇得臉色發白，卻見那黑氣裏冒出一顆亮點，忽地撲入了我的玉鐲裏，我的身子一熱，知道自己的原功又恢複了一些，低頭看著那玉鐲，果然又多了一塊痕跡。
這瓶子到底是什麼？堂姐又怎麼弄到的？
我與師父下山的時候，我問吳塵，吳塵沉吟了半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鬼王是想用這個厲鬼的魂芯來感謝我們吧，同時也希望我們對她手下留情。”
我無言。
“你跟你大伯母說的……”吳塵忽然開口。
“也隻能這麼說了，否則大伯母那肯放自家的姑娘？”我搖頭。
我剛才對大伯母說，堂姐算命，馬上有一個大劫，若是再塵世裏怕是很難躲過，隻能在廟裏避劫。
大伯與大伯母聽了這話，這才消停了，唉聲歎氣地離去了。
吳塵“嗯”了一聲。
默默行走了許久，我忽然開口道：“師父，你說堂姐她……其實是愛項羽的吧？這事若是及早挑明了，說不定也就沒那麼多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唉。”
吳塵不答，隻是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被他拖著一步步向山下走去，看著他的背影。
這個世間沒有假設，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把握住手指間的幸福吧。
想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來。
“師父，我的房間準備好了嗎？公司提供宿舍，總不至於要房租吧？若是要也可以，先把那十萬元獎金還給我……”
話音未落，忽見吳塵一下停住了，抬頭看著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