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異國生活
1945年秋天,林為幹到了美國。由於當時美國民用工業尚未恢複,大多數工廠還沒有開工,因而他們還不能去工廠實習。於是,林為幹等五名清華的學子就先到美國科羅拉多大學學習了一期的研究生課程,大學的領導還特別為他們五個人開了一個研究生數學班,由一位美國教授給他們五個人講課,用的是Churclill的兩本書,教學效果極好。1946年3月他們離校前往加拿大北方貝爾公司實習(在總工程師室實習全國長途電話網設計應用)。轉眼一年歸國期到,實習生們都想早點回國找個工作。可是林為幹卻決定留下來繼續攻讀博士。
“當時你們的實習生中,有幾個人留下來了呢?”我問。
“隻有我一個人。我當時想:既然來了,不讀個博士就不能回去。我要留下。”說起這段往事時,林為幹敲著桌子,仍舊語氣堅定。
“當時留下來,要麵臨許多困難吧?”我問。
“是啊。當時中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告訴我說,你留下來可以,但是以後的錢啊、回國啊等等事情就隻有你自己解決了。這時我就想起我二哥的話,他說:‘不怕,怕什麼,要勇敢地去做,做你認為該做的事。’”
為了解決費用的問題,林為幹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數學係找了一份批改數學作業的工作,每小時的工資僅為1美元。一學期後,因為在係內他的成績最好而得到了免交學費的獎勵。一年後,他當上了教授的助教,年薪為1200美元。之後,他又升為講師,年薪也長到了3600美元,已經可以保證自己的生活了。
加州大學是一所名師雲集的學校,有美國原子彈之父之稱的奧本海默等世界一流大師都在該校任教。林為幹是著名教授溫納裏(Johnr.Whinnery)的第一位博士研究生。溫納裏是當時美國電子學領域裏的後起之秀,二十幾歲時與拉姆(Simon Ramo)合寫成的專著《近代無線電中的場與波》(Fields and Waves in Modern Radio)是當時研究生教材中的經典著作之一。溫納裏現在是美國國家科學院、國家工程科學院和美國國家科學藝術院的三重院士,他和林為幹之間在當時結下的深厚友誼,至今仍然保持如故。1979年,林為幹參加一個代表團第一次訪美,溫納裏教授親自去接機。闊別28年後,他仍然能清楚記得林為幹當年的博士論文題目。
“如果說我的二哥是對我的人生影響最大的人,那我的博士導師溫納裏教授就是對我的學術研究影響最深的人。”多年來,林為幹始終對導師充滿著感激之情。
幾年後,林為幹已經是年薪3900美元的講師了,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他以後的工資還是很可觀的,完全可以達到美國社會中、上層的生活水平。“但是我想我應該回去了,我留在美國就是為了學好數理化,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林為幹說。
當時抗美援朝戰爭已經爆發,伍修權代表中國人民在聯合國安理會上控訴美國侵略暴行的發言不卑不亢,極大地鼓舞了中國留學生的民族自尊心。他們決定要響應祖國的號召,回去用科技知識為祖國的建設做出自己的貢獻。
1951年,林為幹整理好他業務上所需的東西,把他的博士論文寄投到美國應用物理學報(後發表於該學報1951年的8月號首頁,影響很大)後,於8月和與他懷著同樣心情與抱負的海外學人衝破了美國當局的重重阻攔,毅然從舊金山登船回國。到達香港時,由於所持的是中華民國的護照,港英政府拒絕他們登陸,遂由祖國派船將已經在公海等待了兩天的他們接回了廣州。
五十年科研路
回到廣州的留學生們受到了政府的極大歡迎。
“闊別6年之後,再回到中國的感受是怎樣的呢?”我問。
“感觸還是很大的。當時我們被安排在省政府的招待所住下,有工作人員來詳細詢問了我們的家庭聯係方式,有什麼親人,有什麼要求,想做什麼工作等等。讓我們留學生覺得祖國對待我們是很熱情的,黨的人才政策也是很好的。”林為幹說。
“說到工作,您最初好像打算是去清華教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