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傳宗聽罷這話,想想也有道理,隨即聽從了瞿伯階的勸告,就率部繞道往賽香山大山撤了去。臨走還氣憤地燒了柯溪劉家大屋。當晚到達賽香山中,在一個廟裏歇宿了一晚。是夜,暴雨如注,眾人都沉默無言。隻有周純蓮守在彭叫驢子的屍體旁,仍傷心慟哭不止。大家這時不斷勸她,要她想開點,莫哭壞了身子,她卻嚶嚶哭道:“他不該出山太早啊!我真是好後悔啊!”
瞿伯階安慰她道:“人已死了,哭亦無益。現在這們還是商量一下,你看把他葬在何處為好?”
周純蓮道:“把他送回老家吧!”
瞿伯階說:“送回去安葬,目標太大,讓敵人知道,還放不過他的墳哩!”
“那就另選個地方。”周純蓮答應了,“瞿司令你不信算命先生的話,現在果然應驗了,嗚嗚,我命好苦啊!”
於是,第三天,瞿伯階又命手下將彭叫驢子的屍體直抬到永順與龍山交界的正河,下午才在老百姓家找到一副棺材,將彭叫驢子屍體抬到一處山凹邊埋葬了。
葬畢彭叫驢子,天快黑了。周純蓮趴在墳頭痛哭了一陣。瞿伯階這時勸他道:“別哭啦,你要保重身子!為彭指揮官保住骨血,生個兒子,將來就可報仇。”
周純蓮止住哭道:“你們走吧,我在這裏還要守守墳,他太寂寞了。”
“不,這裏你不能久呆!”瞿伯階道:“國民黨的清剿部隊還在到處尋找我們,咱們要趕快轉移,不然會被發現的!”
“你準備朝哪去?”
“我想還是把隊伍拖到龍山二所鄉去,永順不能再呆了。”
“那你去吧!我不會去龍山的。”周純蓮道:“我的隊伍願跟你去的,你都可帶走,不去的就讓他們散夥。”
“也行!”瞿伯階道:“你的身邊可多留點人,其他願去龍山的我很歡迎,不願去的就不勉強,任其自便。”
如此商定之後,瞿伯階便把彭部的黎世雍、彭傳宗、梁雲卿等支隊長召集在一起,談了他的想法。結果,幾個支隊長都不願把隊伍拖往龍山,瞿伯階隻好率自己的隊伍連夜離開了正河。黎世雍、梁雲卿、彭傳宗等人也各自散了夥。彭傳宗回了他沙溪老家,不願再拖隊了。黎世雍、梁雲卿各率隊伍去了永桑邊界一帶隱蔽活動。周純蓮身邊隻剩了大隊長彭芹生、劉雲卿等五十餘人。
大隊伍散走後,周純蓮在正河一農戶家還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彭芹生匆匆進屋報告道:“嫂子,不好了,我們得趕快轉移,清剿隊追蹤來了。”
“來了多少人?”
“估計有一個團,上千人。”
“那就走吧,避開他們。”
周純蓮隨即走出門來,帶著眾親信迅速離開正河直向桑植八大公山作了轉移。在八大公山住了不久,一行人又轉移來到桑植利福塔鄉境內。
此時,偵探彭來喜回來報告道:“我到了永順城,被湘警大隊抓到了。周篤恭大隊長給你寫了封信,把我放出來,是讓我好送信給你。”彭來喜說罷,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來。
周純蓮接信一讀,隻見上麵寫道:
“純蓮妹妹,我與你是同族家門,如不嫌棄,我願以你作親妹妹。你的丈夫已死,眾多骨幹均已投降。我勸你也認清時務,接受招安,隻要把槍繳完了,我可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周篤恭寫的都是些鬼話,我才不信。”周純蓮道:“他們要我投誠,沒那麼容易。”
“我想這事值得好好考慮一下。”彭來喜道:“聽說黎世雍也投降了!咱們也要劃點後路啊。”
“你聽誰說的,黎世雍投降了?”周純蓮感到一驚。
“我從塔臥來時,路上聽人說的。”
“聽人說靠不住!”周純蓮道:“黎世雍若投誠了,那我們到時再考慮。咱現在還是先到永順三家田去吧。”
一行人便繼續往前行。過了桃子溪、砂壩,前麵即到了三家田。周純蓮這時隻覺一陣肚子痛。眾人忙用滑杆將她抬到三家田鐵匠街後山上一個農家住下。到夜裏,周純蓮感覺更難受了,她睡在床上不斷地呻吟,那鼓起的肚子一陣痛似一陣,徐桂英和貼身女護兵唐妹一起守在她的身邊,給她助產。
“周姐,你痛得很嗎?隻管使勁吧!”徐桂英安慰她道:“你這是生的第二胎,應該很順!隻要使勁,就會象擠包穀子的一下擠出來。”
“你說得倒容易!”周純蓮道:“我會痛死哩!我生第一個女孩還沒這麼痛過。”
“你那女孩現在放在哪裏?”
“我那女兒改名換了姓,寄養在孔坪孔家,也不知現在長得怎麼樣了,我一年多沒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