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春荃這時就拿著秤杆和帳本出門來到了曬穀場坎下,一邊口裏說:“過秤吧,看你這擔穀有好重。”王三就拿扁擔和彭春荃過起秤來。
張春生和張二這時就圍攏來說:“彭區長,我們是九鬥溪的人,到你這裏想找點活幹,不知有沒有?”
“我這裏忙得很,你們要做事,等會兒再說吧!”彭春荃不在意地回答著,一邊把扁擔放了,又勾起腦殼記起帳來。
說時遲,那時快。張春生就在這一瞬間,從懷裏抽出菜刀,猛一刀劈去,彭春荃的腦殼就著了一刀,張二又一刀砍去,彭春荃“啊”地大叫一聲,就往坎下一竄,一頭栽倒在傍邊的池塘裏了。那池塘水不深,彭春荃的血一下染紅了池塘,藏在另一處竹林裏的彭叫驢子,這時衝過來,手裏拿著槍對彭春荃道:“瞎子營長,我報仇來了,你是罪有應得!”說罷,“啪啪”打了兩槍,彭春荃在泥塘中就再未動彈了。此時,彭春荃的8個護兵,聞聽叫聲,從屋裏剛趕出來,彭叫驢子率部一擁而上,用槍對準他們喝道:“站住,哪個敢動就打死誰!”眾護兵見這陣勢隻得一個個乖乖繳了械。
彭叫驢子指揮部下繳了彭春荃護兵的槍,接著,一夥人又衝進彭春荃屋內,翻箱倒櫃,將那值錢的財物擄掠了一空。張春生這時手拿著滴血的菜刀,在屋內捉住了彭春荃10歲多的獨生兒子,欲要舉刀斬草除根,彭叫驢子忙阻止道“莫搞他兒子,我們殺彭春荃已報了仇。”
張春生便道:“不殺他兒子也罷,但把他婆娘給我們兄弟一人分一個如何?”
“不行!”彭叫驢子道:“彭春荃的妻室兒子都不能動!”
此時,已被彭春荃霸占為妾的符芝蘭,忽然找著彭叫驢子哭訴道:“春榮哥,我那天救了你,過後他們威脅我,說我救了土匪,彭春荃要我服從他,不服就要治我的罪,我是沒法才被他搶來的!”
“你快回娘家吧!”彭叫驢子回道:“咱們的緣份已完,這也怪不得你,都是彭春荃作的惡,他現在已被處死,這段孽情也就了結了。”
符芝蘭隨即止了哭。彭叫驢子又送了她一些大洋,她才趕緊脫身,回了娘家。接著,他沙溪寨裏的村民聽說彭春荃區長被殺,都紛紛前來圍觀,彭叫驢子乘機鼓動說道:“鄉親們,我彭叫驢子今日報了仇,殺了彭區長,因為他作惡太多了,這是他罪有應得。我現在拖了隊伍,專打土豪富紳,與官府作對,你們有願跟我幹的,就快來報名。頓時彭家族中便有彭傳宗、彭傑清等10多個弟兄當場報了名。在老家招了兵員後,彭叫驢子遂將隊伍撤出了他沙溪。過後,永順縣府又派人帶兵來他沙溪勘驗現場,並增派軍隊前來他沙溪清剿,但剿來剿去,總是撲空。那彭叫驢子帶兵也十分機靈,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官軍很難捕著。
這一日,彭叫驢子率數十人的隊伍到了高梁坪舅父家駐紮。其舅父的女兒周純蓮,年紀隻有16歲,模樣長得十分俊俏。彭叫驢子有心娶她為妻,當晚他便試探地道:“純蓮,我原來找的老婆跟我脫離了,現在我想新找個妻子做壓寨夫人,你看有合適人嗎?”
周純蓮嘻嘻一笑道:“你要找壓寨夫人還不容易,手裏有槍,要那個女的,誰敢不肯?”
彭叫驢子道:“強扭的瓜不甜,我就想找個有感情的!”
“那你要什麼條件?”
“沒什麼條件,就象長得你這樣漂亮的就行了!”
“你別取笑我。”
“是真的!”彭叫驢子看著她說:“你長得好乖,怎麼樣,我就把你娶了,你願意嗎?”
“你別說渾話,你是我表哥,咱們是親戚呀!”周純蓮臉紅了。
“是親家才更好嘛!親上加親,靠得住。”彭叫驢子又道:“我的隊伍以後會越拖越大,你跟了我,就幫我掌好家,保你做壓寨夫人會快快活活。”
“這事……我……我做不得主,你去找我爹媽嘛!”周純蓮有些動心了。
“好,隻要你願意就好辦。你父母那裏,我會說通的。”彭叫驢子說罷,當晚向舅父母挑明了娶親之意。其舅父母見彭叫驢子敢作敢為,又拉起了這支隊伍,以後或會有大出息,於是就同意了這門婚事。過了數日,周家父母就舉辦了一次婚宴,讓女兒正式嫁給了彭叫驢子。從此,周純蓮就成了彭叫驢子的壓寨夫人。
周純蓮嫁給彭叫驢子後,很快學會了打槍、騎馬,並和他一起四處征戰,成了彭叫驢子的得力助手。彭部的勢力越來越大。
1944年夏季的一天,一座隱蔽於山城重慶近郊的豪華別墅中,國民軍事委員會主席蔣中正在室內焦躁地來回踱步。此日正是下午五點左右,他剛接到湘鄂川黔邊區清剿總指揮傅仲芳的電傳報告,內稱彭叫驢子部約八九千人圍攻黃石,將軍庫的五千箱子彈已劫掠一空。為此,他感到十分吃驚。因為其時日軍大舉進犯湖南,軍事委員會原擬定的衡陽會戰計劃已受到重大挫折,衡陽守軍以不足四個師的兵力,堅守孤城47天後,終被日軍突破。衡陽不保,廣西的失守已經難免。下一步,日軍有可能進攻湘西,並沿湘川公路直入四川,進而威脅戰時首都重慶。蔣介石意識到,湘西的安危事關重大,而湘西匪患不除,勢必會造成更大損害。所以他考慮一番對策後,即拿起筆來給第六戰區司令長官孫連仲及湘鄂川黔四省邊區清剿總指揮傅仲芳分別擬了一道電令。其文略稱:“桑(植)、永(順)、沅(陵)、大(庸)間彭春榮股匪,希即加緊剿辦,迅速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