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鯤程的記憶中，第一次和何維娜看電影是他們相識後的那個春末。
兩個人照例照例找了一個彼此都不加班的星期天。關於這次看電影的記憶，在他看來是他開始碰觸她的記憶的一個開端。
在赴約之前馬鯤程特意翻出自己那件藏藍色的襯衫，又找出一件米白色的休閑長褲腳下穿一雙白色的阿迪達斯運動鞋。他今天記住了何維娜那句你如果穿上深藍色襯衫會更帥的表述。所以，他今天故意把藏藍色襯衫的下擺翻到休閑褲外麵，使他看起來像一個校園裏的學生。他這次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了電影院。耐心地等待著何維娜的到來。十分鍾之後，一輛薄荷色金屬漆的自由艦出租車在他麵前停了下來。何維娜從車上下來向他擺了擺手。馬鯤程看到她今天把長發紮成一個馬尾巴，帶著一副金屬邊框的太陽鏡。身上一件淺粉色帶著藍色小花的連衣裙，裙子領子和袖子都帶著花邊，長到膝蓋上部，還斜挎著乳白色的背包，腳上穿了一雙黑色休閑皮鞋。在雨後帶著臭氧味道的陽光下何維娜今天的裝束和神態頗像去逛街的女高中生。
“你今天看上去很美。”馬鯤程迎上去說
何維娜仔細打量了一下他，露出吃驚的神色馬鯤程正有些納悶，她把自己的太陽鏡摘了下來戴在他的臉上看了看，“太像了”接著又他臉上摘了下來放在自己背的包裏。
“像誰？”
“我以前的一個同學。”
馬鯤程正要繼續問，何維娜說：“我們還是快進去看電影吧！”他們走進放映廳後。馬鯤程買了兩張電影票外加兩杯可樂和兩包薯條燈。放映廳裏的光漸漸暗了下來。電影開始放映。他把紙質可樂杯放到座椅左側的圓形杯座裏，他把臉向右側傾斜，黑暗中他感到何維娜紮著馬尾長發一甩，他把右手伸了過去，放在她的手上，他感覺到這雙手纖細而修長，但是沒有溫度感。她沒有把手抽出來。他這時沒有聽清楚電影裏麵的台詞，隻感到彼此的呼吸都有一些急促。慢慢地何維娜將頭倚了過來，馬鯤程伸出臂膀摟著她。過了一會兒他感到她似乎沒有在看電影，因為她的雙眼似乎緊閉著，他閃過一個念頭，他想吻她。突然他聽見她喃喃地說道：“我以為我們不會有機會在一起看電影，原來你還好好的。”馬鯤程全然不知道何維娜在說些什麼。一下子懵懂起來。忽然，他覺得自己的手被她抓得很緊。“你不要走。”她又喃喃地說。他猛然間發現何維娜的眼裏流出一行淚水，他能感知這淚水是帶溫度的。馬鯤程搖了搖何維娜：“你怎麼了？”“隻是有些傷感，現在好一些了。”
“在這個年代，雖然有時候傷感是奢侈的。但是，我們還是避免不了有時候會傷感。”何維娜說。
“傷感是人與生俱來的情感，我們都有，因為畢竟相對整個世界來說每個人都是渺小的。”
“很想知道，如此美的你為誰而傷感。”馬鯤程問
“有時候這種感覺是突然來的，我並不美。”
馬鯤程認為傷感有時候是伴隨著記憶中某些內容產生的，譬如懷舊而產生的傷感。他覺得很可能是她的記憶中的某些東西讓她傷感。然而，此刻男人對女人嗬護與溫暖的願望占據了他的想法。他把她摟得再緊一些。
放映廳的燈亮了起來電影結束了。兩個人的手還是疊在一起。周圍的人們也包括情侶們慢慢地站了起來，紛紛往放映廳外麵走。他們兩人還在那裏坐了一陣。直到彼此都緩過神來才手拉著手向放映廳外麵走去。
放映廳的外麵是一座被春末的陽光撫慰的城市。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車輛，和因為暖暖的春光與周末的時光而變得腳步有些慵懶的人們。他們似乎全然不同於周一到後5的那種神色。“你現在有時間嗎？”何維娜問
“有”
“那我們一起散散步吧。”
“好的”
於是，兩個人挽著手悠閑地走在大街上，呼吸著這春日的味道。
“我們先向江邊方向走吧。”馬鯤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