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廟裏暫歇一宿,第二天,溫合便帶單春秋回了自己家。單春秋站在渝州城郊偌大的豪宅前,驚訝地望著溫合。
“你現在身子虛弱,需要好好休養,我帶你回到家中,我家有靈丹妙藥,又有丫鬟侍候,自然方便你養胎。”溫合說。
“你家這麼有錢?”單春秋少來人間走動,即便是在異朽閣住過一段時間,可那畢竟是超越六界中的特殊之地,如此濃重的人間脂粉氣息,她還是第一次感覺到。
溫合點點頭,“我家是醫學世家,祖上皆是禦醫,自爺爺輩因為厭惡宮廷鬥爭,所以遠離朝堂,隱居於此。至於我麼,溫合隻是我行走江湖用的化名,我的真名叫溫千遠,是家中獨子。”
溫千遠帶著單春秋進了溫宅,一行丫鬟小廝驚呼著“少爺回來了”便跑進去稟報。走到了正堂,隻見從內裏走出來一對白發夫婦,溫千遠上前跪拜,叫道,“爹、娘,孩兒回來了。”
溫老爺上前在他肩膀上抽了一下,溫夫人則眼眶微紅,心疼地噓寒問暖,兩人也注意到了站在一邊不知所措的單春秋。
溫千遠將單春秋拉到二老麵前,“這位姑娘……”
單春秋剛想抱拳,卻又想起自己此時是女身,學著女孩的樣子行了禮,“在下單春秋,承蒙令郎照顧,打擾了。”
二老看到兒子帶著如此美貌的姑娘回家,也大約猜到了什麼,向兒子投去疑惑的眼神。
溫千遠湊到母親耳邊說了什麼,溫夫人大驚,隨即又笑開了花,上前拉著單春秋百般關愛,溫老爺卻大怒,追著兒子打了起來。
單春秋不明所以,被溫夫人帶到了最舒適的一間客房,還有好吃好喝送了來,一群丫鬟圍著她伺候,一時間很不習慣,從前雖然身為七殺護法,但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從沒有過過。
晚上,終於安靜了下來,單春秋剛想躺下休息,此時溫千遠敲門進來了。
“怎麼樣?在我家還習慣嗎?”
“不習慣!”單春秋說,坐在床上晃蕩著腿,“你是不是跟你娘說什麼了?她竟然對我這麼好。”
“我隻是跟我娘說你有了身孕。”
單春秋皺了皺眉,“她以為這孩子是你的吧?”
他吐吐舌頭,“那我可沒說,反正你都是要在這裏生產的。”
單春秋不大樂意,但是想想自己也沒有別的選擇,折騰了一天實在覺得很疲累。“那就有勞你了。”
溫千遠從兜裏掏出一個盒子放在梳妝台上,“這顆大還丹是給你的,以後你每月服一顆,可保你十月懷胎氣血通暢,再加上我的針灸理療,到臨盆之日,應該沒有大礙。”
“那麼臨盆之時呢?是否還會有危險?”
溫千遠想了想,沒有說話。
單春秋歎了口氣,“我知道了,自然是凶險萬分的。”
“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但是又不知如何開口。”
單春秋看了看他,笑著說,“你想問我的夫君在哪裏,他為什麼不在我身邊,對不對?”
溫千遠尷尬地笑笑。
“我知道,你故意讓父母誤會,否則我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懷著身孕住在你家裏算是怎麼回事?多謝你的好心。至於……孩子的父親……我不能告訴你。”單春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果殺阡陌知道她有孕的消息,會開心嗎?一輩子都那麼任性自在的他,會喜歡有一個家庭、一個孩子嗎?她不確定。
就這樣,單春秋在溫家住了下來,享受著全家上下“少夫人”的待遇,錦衣玉食不說,再加上溫千遠的大還丹和針灸調養,覺得氣脈暢通,心情也安穩了下來。如此過了半年有餘,已近臨盆。
對於她的身份,家裏的仆人還是有些猜測的,有人猜她是少爺遊醫途中遇到的紅顏知己,也有人猜測她是少爺救下的紅塵女子,對於這些流言,單春秋從不在意,也大多被溫千遠訓斥了回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這樣無名無分地住在府裏,就連渝州同行也都知道了這件事,作為樂談,讓爹娘失了顏麵,也讓她承受世人詬病,於是。他萌生了一個想法。
單春秋經常在晚上呆呆地望著西邊,那是七殺殿的方向。不知道聖君去了哪裏,有沒有回到異朽閣找自己,也不知,他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著急,會不會到處尋找。更不知……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會作何反應。
正在沉思,窗前走過來一個身影,是溫千遠。月光正照在他的身上,朦朧間籠罩著一種純白脫俗的氣息,他微笑著看著自己,眼中閃爍著一種迷人的光彩。
“春秋,今天你覺得怎麼樣?”他問。
“還好,多虧這些日子你的照顧。我就快要臨盆,辛苦你了。”單春秋摸摸自己的肚子,裏麵的小生命已經成熟,即將來到這個世界。
溫千遠笑了笑,有些微微臉紅,“不必客氣,其實我早已把你當成我的……當成我的妹妹……”
“妹妹?”單春秋望著他笑,“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