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琳芝詫異,也依著若晗之舉一飲,卻被燙了個正著,趕緊挪開茶杯,奇怪道:“如此燙口,淩師妹作何飲之?”
若晗平靜而對,道:“初沏之茶,就當及時飲之,若待涼時,便失了其中之味。”
此道薑琳芝平生所未聞。本看著淩若晗吃個茶如此講究法就已十分不耐,偏生還要喝那滾滾的茶,也不怕燙,真正怪胎。當下也不想與其多辯,隻待那茶稍涼片刻,才送入嘴中一品。初飲時隻覺幾分清香,卻不盛,頗有點淡而無味的感覺,當下覺得甚為無趣,將那茶杯一置,臉上多有幾分不屑的神情,道:“這茶,淡而無味,也沒什麼意思。”
上好的龍井,卻被人說是淡而無味!若晗不禁有些失笑,麵色卻極為平靜道:“我這裏有上好的大紅袍,此茶口味濃烈些,想薑師姐定會歡喜。”
薑琳芝也不知哪裏來了雅興,聽得若晗一說,便也來了興趣,由得若晗又將那繁繁複複的泡茶工序又施展了一遍,為她泡了一壺大紅袍。哪知,這一盞茶下去,薑琳芝卻依然沒有喝出什麼門道,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臉上不屑神色又多了幾分。
若晗也不著惱,手上動作不停,又泡了一壺茶淡淡笑道:“女孩子多喜愛花茶,這是今冬新摘的臘梅,薑師姐嚐嚐吧。”說罷又是一杯茶遞了來。
薑琳芝將信將疑,將那茶細細觀之,隻見湯色清亮,還未入口便有一股梅花的清香撲鼻而來,煞是好聞,輕撮一口,隻覺還是清清淡淡,卻是滿口生香,隻覺五髒內皆染了梅花香氣,感覺甚是美妙,不由地讚道:“此茶好,此茶甚好!”
若晗吃吃而笑:“薑師姐若是喜歡,我這裏還有,你帶些回去,自己沏了來吃也是一樣的。”
薑琳芝不由地歡喜,滿口應了,說些感謝的話,又與若晗拉些家常,方才想起自己所來的正事。便收了玩笑,正色道:“吃了你的茶倒誤了半日正事,我來原是找你商議年節之事。”頓了一頓,仔細打量了一下若晗的臉色,問道:“你可大好了吧?”
若晗懶懶道:“才說偷閑,現下又來事了。我病了這一月,現下也好得差不多了。”
原來,存明堂裏的弟子大都是些江湖兒,本是些無根浮萍,所以每逢過年,堂子裏的人都是不走的,都會聚在一起如尋常人家一般過年。按照慣例,每次年節都是由幾個議事商議而定的,牟子驄是個男子,自是不管這些,便落在了薑琳芝頭上,而今年有了淩若晗這個新擢升的議事,薑琳芝便自然要來找她商議了。
說明來意,薑琳芝便將那起采買清單等事務拿與若晗看,若晗心中一思慮,將手輕輕一推,將那清單擋了回去:“小妹我初來乍到,也沒什麼管事的經驗,薑師姐最是個能幹的,這些你做主便是了。”
薑琳芝本也不是正經來找若晗商議的,說白了也不過是做樣子罷了,便假意道:“不可不可,這年節是要議事一起商議的,牟師兄不管也就罷了,你也不管,可不叫我一人獨攬?這萬萬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了,以往也是薑師姐一人操辦的,也沒見過孫堂主和堂中弟子們的非議,可見薑師姐聰慧,沒得叫我這個生手砸了你的招牌。你全攬了,小妹隻會念你的好,叫我好偷個懶,好師姐,你便成全了小妹罷。”說罷若晗睜大雙眼,眸中盡是祈求之意。
一席話亦說得漂亮有理,叫薑琳芝聽得十分舒暢,便借著淩若晗這步梯子,半推半就的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