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亂七八糟的!春瑛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不管怎麼說,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探子,三少爺也沒囑咐她做什麼,霍小姐很漂亮很有才很可憐……都跟她沒關係!她隻需要老老實實做好一個普通丫環就足夠了。她要忍耐!等到周念回到侯府,又恢複身份時,再想法子調過去,他應該會履行過去的承諾的。
這麼一想,她心裏就輕鬆多了,揚起笑臉往房間走去,才拐過一叢玫瑰,便看到前方不遠處,曼如正呆站在那裏,愣愣地看著自己,臉色蒼白。
春瑛的心情又差了下來,見她一直瞪著自己不說話,便沒好氣地走過去:“真是好久不見了,怎麼會這麼巧,偏在這裏遇見你?你瞪著我幹什麼?!”
曼如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你……你……你……”
“我怎麼了?”春瑛笑了笑,“看到我沒死,所以很吃驚?我倒想問你呢!你到處嚷嚷我死了,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以為我是被二少爺滅了口?”
曼如飛快地否認:“沒有!絕對沒有!”說罷轉身就要走。
春瑛迅速拽住她,皺起眉頭:“我怎麼覺得你很心虛?”想了想,“按理說,我出府的事,應該跟你沒關係才對,難道說……是你告訴二少爺,我看到他行凶的?!”
曼如正掙紮著,聞言猛地一抖,呼吸都變重了,卻隻是死死抿著嘴不說話。
春瑛見她這幅模樣,越發覺得自己猜中了,又驚又怒:“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我那時可沒告訴別人你也看到了!就算我生你的氣,也沒礙著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曼如的臉色已經發青,眼淚啪啪地往下掉:“我不是有意的……我害怕……他們遲早會查過來……”
“那你就推我出去當擋箭牌?!”春瑛覺得可笑,“你要真害怕,直接告訴三少爺或太太就行了,你後來也這麼做了吧?有必要向二少爺告發我嗎?我記得你好象很怕他,你把我泄露給他,算不算是背叛了太太和三少爺這邊?”
“你胡說!”曼如飛快地摔開她的手,臉上的表情象是見了鬼,“我沒有背叛太太和三少爺!我……我壓根兒就沒向二少爺告過狀,你少含血噴人!”她目光閃爍,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咬了咬唇:“我對三少爺是忠心耿耿的,你別以為哄了他幾句好話,他便會信你……”
春瑛盯了她幾眼,移開了視線:“你變化可真大。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上回你搶了我的差事,還會哭著向我賠罪,在浣花軒時,你也曾親切地幫助我。這一次……我實在想不出我有哪裏礙著你了,你害得我差點沒命。如果不是我運氣好,又有人好心幫忙的話,恐怕我真會象你想的那樣,早就死了。我想這一回,你不會再哭著求我原諒了吧?那種戲碼看久了也會膩的,你還是坦白一點,讓大家自在些吧。”
曼如身體一顫,退後兩步,慘白著臉道:“我沒有……你休要胡說……我、我……”
春瑛揮揮手:“得了,你就算粘過來再裝好姐妹,也沒讓你會信的。沒事就快走吧,我沒功夫陪你演戲。反正現在我們不在一個地方當差,我家搬走了,聽說你家也搬了?你我以後就各走各的路吧。”
曼如踉蹌著後退幾步,正好撞在進門的丫環身上,對方抱怨幾句,她好象是驚弓之鳥般,倉惶跑了。春瑛看著她越走越遠,撇撇嘴,重新換了笑臉,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春瑛在晚香館幹了幾天,日子倒是過得很平靜。
姑太太身體不好,一天裏倒有大半天功夫是臥床休養的,閑時也會跟女兒說說話,或在佛前念念經,就算出門,也是往老太太的院子去。老太太與太太、大少奶奶幾乎每日都會來看她,也常常帶些好東西來。當中有些吃食,姑太太通常隻嚐一兩口,便都賞給丫頭婆子們了,春瑛也沾光嚐了幾道山珍海味。其他那些衣料、書本、藥材之類的,青姨娘和霍小姐商量過,便隻留下能用的,把那些顏色素淡的輕紗綢緞都賞給丫頭們了,自己隻穿細布衣裳。
青姨娘又從外頭買了幾大匹粗布進來,讓丫頭們做成布袋,預備施給寺廟。春瑛等一幹從侯府調來的丫環,都得了這個差事,每日裏除了小丫頭要做些灑掃,再偶爾傳話遞東西,便隻需要幹這個活。
春瑛好吃好喝,又不用澆花掃地,上頭主子們的吃喝穿戴以及房間的打掃布置通通不用沾手,除了每天輪班到茶房裏都煮幾壺丫頭婆子們喝的茶水,便隻需要和十兒一起縫布袋,說說閑話,日子過得十分清閑。遇上姑太太和表小姐有差遣,上別處送點東西,又總是兩邊都有打賞,私房錢又存起來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行動上不太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