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珞顏手中疼了一下,臉上卻是依舊風輕雲淡。再張開手掌早已流了血,似乎在和指尖的丹寇相照應。微微皺了皺眉,這人哪怕逆境也絕不會讓自己受欺負嗬…
抬抬手讓人把小丁子帶進來,素手握了一條錦帕堪堪遮住傷口。“我的好姐姐,你這是幹什麼,看看…這是誰”把小丁子推到她麵前,嬌聲顫了顫,“姐姐看看還眼熟不,這小丁子呀自打見了你是日思夜想,妹妹瞧著有些不落忍,這不怕你沒人照顧,特意派他來照看你。”
秦嵐衣闔眸本不欲再睬眼前人兒,聆了她聲慵懶挑起眼瞼,眄見眼前那人好似挨了猛雷劈頂,捏著帕子掩掩唇幾欲作嘔,這人本應…本應已被扶桑送去黃泉,怎會落入她手?思忖半晌若醍醐灌頂,望著眼前姽嫿人兒卻似看見個魍魎鬼魅,抬荑指著她瓊鼻尖兒,咧了咧嘴發出毒蛇吐信似的聲“樊珞顏,是你!”挺身下座趔趄而前,幸有繁雜禮儀束縛,不然這樊氏恐早已成灰燼。撲上前用力拽著她腕子留下紅痕,“這麼狠的事兒你竟做的出來?”眼角餘光中仍閃爍著那下作人的影兒,跌回座上控製不住的啜泣,原似黃鶯出穀的嗓音已然嘶啞,抽噎道“滾,帶著他滾出去。”
樊珞顏猛地一揮手連帶著手上的玉鐲掃落在地碎的讓人膩煩,唇角帶著的笑狠了幾分卻又那麼淒苦。“我狠?秦嵐衣你可曾想過怎會有今日之事?”闔了雙眸暗自運氣,“當日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一再苦苦相逼,推我入太液池,當日無憂的那一掌我記著了。”
“嗬嗬…”說著便笑了,“我還不夠狠,我若夠狠哪會送你一個太監,如今你不過是換了個宮殿養著罷了。”轉過身去卻是一行清淚落下,“秦嵐衣,你好自為之…”走著走著卻是停了腳步,“天冷了,讓他們給你添件衣…”
秦嵐衣跌回座上無力垂首,鼻翼翕動幾欲昏厥,茶汁摻合汗珠兒爬滿白皙頸脖,裹裹錦衾難驅周身寒意,捩首蔥指輕點太陽穴,麵色溫平不泛漣漪,咧咧嘴強扯出個唇弧“休,原是我糊塗,竟如此問你,身處這醃臢的地兒,我怎能奢望什麼?”抬荑遙遙指著那人背影,妃唇顫了顫欲語卻休,待那足踏青磚的聲遠了淡了,又僅剩牅外昏鴉用淒涼的叫聲與景寧相伴。一句“謝你照拂,來日再會”悄然滑落…
卿不語,“說。”烏眸隱晦尖戾敏銳掃視殿下二人,浸著冗重怒火暗壓不發,一個喬裝外出傳訊,一個隱瞞查寢宮婢……漠挑赤唇冷笑,倒是配合的不錯!
明豔丹蔻就著經風晃曳昏燭一下一下厾著烏案,脆聲暈重清晰回蕩在偌大宮殿,觸人耳膜,帶攜唳意,又斜乜一眼側座樓氏正襟危坐,深眯了眸子。
樓韶珺這兩個沒用的雜碎!沉霾上麵周遭空氣滯凝,幸而及時發覺紅袖被人跟蹤,反賊為主先一步抓住她,這才得以列於重華共審,不然這貪生怕死二人還不知會做出多大背主的事。
陰鬱氣息墜墜,冷眼旁觀且不做聲,眸碎寒刃恨不得即刻將之二人碎屍萬段,緊攥了帕子,一絲不移盯著她二人。
紅袖添香怕極了!真真是怕極了!她抑不住地打顫,豆大汗珠子寖透了衣裳,又從兩鬢順著圓滑麵頰滑到尖尖下頜,再驀地滴下來,打到瑤光貴澤的地板上,她不敢抬頭,卻能清晰感到兩人的寒光,在一刀一刀剮著自己的皮肉,她吃吃喘著,隻得悄悄瞥一眼紅袖。
紅袖也怕,可紅袖盡力讓自己定下來,指甲狠攥著衣衫早就斷了,血暈混混一小塊兒,可紅袖毫無知覺。早就想到東窗事發的一天,但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她機敏些,當樓良媛一把抓住自己戾聲詢問自己是誰,那一刻,她就知道完一切都了。紅袖鎮定揚首,先看了一眼賢妃,又看了一眼添香,這之間,她掃了眼樓氏。
卿不語氣氛愈加壓製,陰翳麵色亦愈發難看,縝細刨視叛婢神情,撇唇怒一嘖舌,戾氣再按不住一把抓起手邊瓷盞照著添香狠狠擲過去,“賤婢!”
很辣唇際吐字若刃,皂眸湧闔冰針雪浪,“不送去暴室,你們什麼也不說?”把玩掌中遺下的鍾蓋,涼蔑過去,“嘖,那可連全屍也不能留了。”
樓韶珺先於那二人打了個寒戰,瓷盞嗖生打眼前飛過,不偏不倚砸到添香頭上,一下別過臉去不敢看,她挑準了添香而不是紅袖,果然毒辣。
容顏早已失色,分明未牽扯到自己,可為何如此不安?強牽諂媚笑意,揚臉兒向座上人,“大抵是有把柄在別人手裏,”偏首過來狠凝了她二人,字字咀嚼極緩透著寒氣,“就是不知,是情夫的命,還是族人的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