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行禮端端,聞脆生音色,尋聲起,扶婢子臂而起,聞其言笑魘燦,自落水後關門閉戶至今,今日隻想法子套些消息便是
“言”姐姐這話就是折煞我了,今日這番穿著和姐姐相比也是小小明月不與爭輝,想自從落水後我那兒那裏還拿的出什麼衣衫首飾,關門閉戶也不知這外麵是個什麼天地
絡意歡媔目粲,嚬蛾楚。抬眸望,曜透薄雲似溟波湧起澹澹。垂首眄,枯枝偃蹇連蜷影婆娑。音酥軟軟雲霎然,“口吐珠璣這詞用於妹妹可真適合不過,服飾不過給人看的罷。本嬪尚還不知妹妹竟落了水,秋末水涼,身子調養好些沒?”音又似溪水清冽衝堅石。道“妹妹這楚楚樣,莫道是聖上了,連本嬪也可憐嗬!是何故妹妹就落入水中?”睫彎翹翹卻不遮眸露憫色。
鳳聽其言心內微思,素日交情尚可,也不喜心計暗害旁人或拐彎抹角詢問,故而言“今前來並非為了其他旁的目的,素來極為知姐姐為人明堂,這廂便把話敞開言明,自上次落水後閉門未出,不曉得外麵的天變了幾變可是?這廂來尋姐姐莫不是為了求個明白罷了”
絡意歡刺人諷笑鳧粉臉,嬌音柔柔輕聲道“妹妹要問這個,姐姐我還真不知道呢。前些日,忙著遷宮,哪還知甚外麵事,我是連妹妹落水都不曾聞!”玉指若削蔥輕推鬘發上,鎏金雙蝶翩躚步搖冷芳豔,媔眸側睨娥女鶯聲再啟“拿些前些日子新得的血燕窩給良媛罷!”回玉首笑望伊人唇動言“這血燕窩是補氣的”
鳳巧笑道“姐姐新遷妹妹在此賀過,恐是忙昏了頭妹妹落水之事乃小事所不曾聽聞,既然姐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淺靜,那妹妹這廂倒是尋了錯處,打攪姐姐好生時候,這血燕窩妹妹萬受不得,姐姐留著自個兒好生補氣血才是,聖上垂憐,姐姐倒是又一番恩寵”
語畢不言,暗思,如此番前來而後如無,倒為白,竟此後天色未知必謹為上
樊珞顏紅唇嬌豔欲滴,指尖丹寇美豔如血,回憶往昔一聲一聲的慘叫似乎還縈繞在耳邊。唇角扯出一抹絕美的弧度,“走,咱們去看看…秦美人。”
所到之處逐漸荒涼,越走越偏僻,心中盤繞的火焰恨不得燃盡這枯樹殘枝。行到跟前眉顰蹙,這地方配她實在太好了些。微挑眉,“玉翩,把這些內務府的送來的東西都送回去,不是說了美人需要靜養嗎?拿這些東西煩她是什麼意思!”
秦嵐衣偌大景寧雖僅剩殘金敗粉,昔日晴彩輝煌仍依稀可見。已微微有些磨損的玉樽,似離了甘露潤澤的蔫敗的花兒,仄歪在瘦削白荑中。幾滴冷酒於杯中晃蕩,映出倚在斑駁宮牆邊的頹廢人影。踉蹌幾步顯出了彷徨,推開扶桑酒撒衣襟,杏目圓睜鼻翼翕動,嘶啞之聲吼出了滿腔不甘“殺,都給本嬪處理幹淨!”好似用盡了全身氣力,一個趔趄跌回座上,任憑那濁淚衝散了脂粉,瓠犀緊咬咯吱吱的響,垂首無力兀自喃喃“是誰,到底是誰……”
樊珞顏看著這早已不複當日風光的她,嘴角不可遏製的微微上揚,冷意彌漫。她高高在上的秦美人可曾想過自己會有如此時日?輕輕步入正殿,眉頭輕皺看著她亂扔東西,“怎麼,秦美人搬了宮殿連宮規都忘了嗎?”
我走到她身旁,手指輕劃過她帶淚的臉龐,“我的好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呢,瞧瞧,哭的這麼醜連婢子都害怕了。”
秦嵐衣怎能強求一股玉簪束住三千煩惱絲?隻得任那兩縷墨發無力垂落。一雙繡履踏青磚踩入眼簾,一聲嬌囀打破了駭人的寂靜,裹了裹半舊錦衾打個寒噤,寥寥幾字顫巍巍地從薄唇中滾落“你來了……”
她那素手滑過麵龐竟是滲人的冰冷,聆了她假惺惺的嘲諷之語,撇了撇嘴迸發出歇斯底裏的笑聲,白荑痙攣著舉起玉樽,妃唇翕動聲音已不成調子“樊珞顏,我敬你……”
一聲嗤笑乍現,翻了腕子濁酒落入黃土,麵無憚色直勾勾的盯著她。
樊珞顏酒灑了滿地髒了衣裳,不在意的笑笑。同倒了杯酒拿在手裏,微微泛起的波瀾晃的人心。“這杯酒,我受了。”微微抬起手臂,這酒灑了她滿身,好不狼狽。“嚐嚐,這酒如何?”
猛得一下把酒杯擲在地上,碎片四散像極了那日碎的成渣的玉如意。我看向她,唇角帶著幾分笑見不得真,“那日你可曾想過自己會如此?”
秦嵐衣一盞濁酒如扯斷的珠串般灑落,從黏連成縷的墨發上滾下,潤澤了許久未承雨露的幹涸的景寧。喉中發出斷了弦的古琴似的嘶嘶聲,望著她春風得意的嬌俏麵龐,倏地解頤泠泠笑漾“是啊,那日的我正像今日的你。”白荑捏起玉盞殘骸,猛地按在她手中,眸射寒光似要將眼前人碾成齏粉,又是一陣淒厲的笑緩緩趴過唇畔,好似曠野上陰雨來前哀嚎的風。“樊珞顏,你收好了,留你落魄之時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