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力道更緊些,更仔細深嗅著她的發。一如初見,一如初夜,一如初心。

輕聲呢喃。

“好在淑兒還在孤側。”

陳淑兒醉垂羅袂倚朱欄,小數玉仙歌未闋。

春雲攏來皓月將銀輝撒在青玉階上,滿地桃夭堆砌了香雪。竹影婆娑著映在酒盞,孤燈下卻是雙雙結鴛鴦。沒有辭藻與華盛,隻是一腔的真切一腔的情。

我咯咯笑著“您便一味把淑兒捧上天去,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都這般。”

風裏猶帶料峭,華庭春深環著燈火闌珊,那是我初入府的夜。

今朝將往昔現,覆那手掌觸生涼。

輕扯他羅裳軟軟而道“淑兒哪兒都不去,這一世都在您身側。夜涼,您同淑兒進去吧。”

李景歲月便如今夜,靜好無聲。

她在身側有多少些年月呢?已然不清了,麵前也模糊了。這些年月是真度過了?這觸感、微悸,卻一成不變。

原來有過了這樣久了……?

興許因有她在這兒,便是千年萬年也忘不了那心緒吧?有她,也就無畏無懼生老之事。

順著她走了去,餘光還能見著月茫茫。隻將手裏的柔軟握緊。再無需多言。

言語過分蒼白,不如伴她,無憂、常笑百載。

娘子江清雲。

春淺紅怨掩雙環,微雨花間晝得閑。無言暗將愁淚彈,闌珊香銷清夢還。

斜倚畫屏思往事,此時空作相思字。猶記當時垂柳絲,庭院蝴蝶滿花枝。

把酒留君君不住,重回舊處心偏苦。無情最是帝王家,一晌貪歡棲別花。

苦中當樂且尋花,素衣素錦素薄紗。滿園新濕花苞莢,過早無人小徑暇。

才人沈鈺。

冰肌瑩徹凝脂滑,施粉黛映雪朝霞。淡雅脫俗無暇壁,妍姿玉軟花柔披。

眾星拱月賞花去,鴉鬢盤滿琳琅花。山水總歸詩格秀,笙簫恰稱語音圓。

初春未見滿庭芳,左右奉承心亦歡。笑語嫣然一路行,驀然見得舊時影。

笑僵足駐憤恨然,抬頷傲然往前行。本是伺候下賤婢,厚顏無恥攀龍行!

“嘖,這春還未全盛,這些個小畜生怎麼就出來溜了?”

娘子江清雲。

聞聲身停不敢語,垂首噤聲忙回行。一縷茶煙透碧紗,雨歇春寒燕子家。

原是沈閣侍奉女,沈氏跋扈內心狹。一日朝聖見龍顏,心悅久之終得顧。

得恩數日受寵驚,心自歡喜低調行。怎知帝心難久留,此番落寞難再寵。

性本安寧不相爭,恬淡能交好顏色。亦有姊妹惺惺惜,至此前仍心安樂。

才人沈鈺。

見其聞聲竟回走,怒不可遏握粉拳。左右顧盼給顏色,下頷微抬指前者。

見得旁侍攔其路,莞爾一笑至其前。粉黛新月出岫綠,輕挑以示不屑意。

“怎麼,清雲啊,上了龍床可便硬氣了,見著本嬪也不曉得要行禮?”

昨夜春雨且潤物,今朝還積水窪坑。見其素衣白帛披,一跪當汙羅衫裙。

娘子江清雲。

而今才道當時錯,情知此後來無計。心緒淒迷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強說歡喜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才著春寒瘦不支,一片幽情冷處濃。

唇紫貝齒且輕咬,低眉順眼如故時。誰憐桃花不及蓉,此番吹落辛苦瘦。

“……沈才人萬福。”

卑躬屈膝行萬福,稍蹲且稱作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