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劇毒怪蛇(2 / 3)

蔣禮臉色一變,道:“既然如此,你我還冒險來此作甚?若被發覺,一百條命也死沒了。”吳千秋不以為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寶藏,就是冒險一次也是值得的。”蔣禮大不以為然,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接下來怎麼做?”陳青桐微微搖頭,暗道:“你明明知曉這個道理,畢竟還是抵當不得金銀珠玉的誘惑,可見人心之貪,大可吞天。”

吳千秋頗為得意,道:“白日辛瑛的伺候丫頭去鎮上采辦胭脂水粉,我趁其不備,在她身上撒了一些碧葉粉,此物無形無色,無氣無味,卻隻有我的寶貝可以聞到,隻讓它帶路就是了。”從袖中掏出一個竹管,拔開塞子,放出一條金色小蛇。這蛇纖細無比,比那蚯蚓也大不得許多,順著門縫便鑽了出去。蔣禮恍然大悟,笑道:“虧你想出這等法子,又有如此寶蛇。”吳千秋道:“三山齋遍收天下奇珍異物,還有許多寶貝是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蔣禮驀然一省,道:“路上若是遇著巡邏的金兵,自然難免衝突,金蛇卻不停下,若此分散,如何是好?”吳千秋笑道:“它是雄蛇,最是戀春,我袖中尚有一條銀色雌蛇,你可明白?”蔣禮暗笑掩口,道:“明白了。”二人悄悄推門出去。

陳青桐與丁晴從梁上一躍而下。丁晴笑道:“王爺的寵妃有難,你我可要去救她?”陳青桐道:“她心狠手辣,遲早都有報應,又委身韃子,屈身事敵,我救她作甚?!”丁晴眼睛一轉,噗哧一笑,道:“我也不願意去救她,隻是那條金蛇實在有趣,我們何不過去看看熱鬧?”將“千裏香”交在他手中,拉著他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夜色中但見前麵兩條人影,隱隱約約,恍惚若現,便疾跟蹤下去。繞過走廊,越過水塘,見蔣禮與吳千秋在一扇窗前蹲下,吳千秋從懷中掏出一支吹管,舔破窗紙,將管口塞了進去。陳青桐低聲道:“這是蒙汗吹管嗎?以往隻在書中看過,不想今日親眼所見。”丁晴道:“下三濫的手段,不成大器,不見也罷。”

裏麵一個女子咦道:“怪了,這是什麼香味?叫人醉醺醺的。”聲音嬌嗲慵懶,聽在陳青桐的耳中,不覺一怔。丁晴搡他臂膀,低聲道:“那辛姑娘被妖物熏翻了,你還不去救她?”陳青桐眉頭微蹙,搖頭道:“不對。”丁晴奇道:“什麼不對?”陳青桐滿腹狐疑,似乎覺得哪裏有些異樣,但支吾得半日,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蔣禮喜道:“你這蒙汗藥果真了得,不過些許粉末,便將她迷倒了。”吳千秋得意道:“它不同尋常蒙汗藥,也是我三山齋的珍藏。”方要推窗進去,裏麵忽然躍出一個人來,一掌往他麵門拍去。吳千秋大驚失色,就地一個翻滾,堪堪避過,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跳出過廊的護欄,落在院中草地之上。蔣禮見勢不妙,慌忙後退,一杆銅笛護於胸前,心驚肉跳。那人說來也怪,不去追擊他二人,反倒縱身往小院門口飛去,將落地之時,雙足磕碰門閂,卻將院門關閉。

陳青桐低聲道:“她的武功怎會如此高強?是了,把院門封堵,這是要關門打狗了。”丁晴笑道:“‘他’者非‘她’也,你識錯了人呢;關門打狗,卻也未必。”陳青桐愕然,定睛觀看,更是瞠目結舌,原來此人不是其他,正是“竹蘆雙怪”之一的鐵葫神樵,聽他沉聲道:“哪裏來的小賊,敢壞爺爺我的好事。”蔣禮與吳千秋麵麵相覷,一時不知所以。便在此時,屋門嘎吱作響,被人從裏麵拉開,一個年輕的紅衣女子晃晃悠悠走了出來,一手扶將門框,一手摸著額頭,喃喃道:“盧大爺,是誰呀?此事若是被王爺知曉,我一條性命難保。”吳千秋看清她的麵目,大驚失色,道:“你,你不是伺候王爺寵姬的婢女麼?如此會在此地?”轉念一想,驀然明白,這盧先生本是貪色之人,隻在這山莊數日,不曾上妓院快活,早已按捺不得,又見辛瑛旁邊的這位婢女雖算不得美人,倒也周正,於是便去勾搭她上手。那婢女平日被嚴禁不準與男子交往,但正逢年少青春,亦是思春慕歡的年紀,被這鐵葫神樵一番挑逗,淫心大動,竟一拍即合。是晚辛瑛心情不佳,早早睡去,她得了空暇,便乘隙來到盧先生的房中,恰好盧先生受傷歸來,這婢女極盡獻媚之能事,終於惹得盧先生與她各自寬衣解帶,媾和雲雨。所以金色小蛇循著氣味一路覓來,不見辛瑛,反倒來到了盧先生的屋外。所謂最冤枉之“引狼驅虎”,莫過於此,二狼孱弱,一虎凶悍,怎能匹敵?那盧先生一掌逼開蔣、吳,急急將小門關上,一者就是防止巡邏金兵過來,醜事終究敗露;二者便是要殺人滅口,取這一雙黑衣“蝥賊”的性命。

吳千秋躲避及時,不曾被他傷著,但也見識過他的掌風,揣度得他的武功厲害,此刻見他神情陰森,雙目猙獰,心中寒意陡起,道:“蔣兄,你我若不聯袂,今日恐出不得這個小院,須臾之間,竟要變成遊鬼亡魂了。”

蔣禮有個習慣,對手要是太強,不待交手,便會落荒而逃,是以他以前有個綽號,名叫“不可力敵”,後來屢被江湖中人恥笑,才不得不將這綽號改了,以兵器名,改成“銅笛仙”,眼前形勢危急,根本沒有絲毫回還餘地,無奈之下,一步步挪到吳千秋身邊,雙手微抖,緊握銅笛,附和道:“吳兄,你我自逃難以來,結下了深情厚意,此刻逢上強敵,正該齊心協力,共同進退。”

盧先生冷眼一掃,嘿嘿冷笑道:“好一個共同進退,可惜你們不是一男一女,若能當一對生死鴛鴦,那也是一段佳話了。”他鐵葫蘆不曾帶在身上,但畢竟是武學大行家,若非好色貪財,甘作完顏烏蒙的走狗,行走江湖,那也是一代武林宗師。他隻看吳千秋與蔣禮二人身法、架式,便知他二人武功稀鬆平常得緊,赤手空拳也能輕易將兩人抓下,遂雙掌一合一分,倏地向兩人拍出。

吳千秋喝道:“你不用兵刃,莫非看不起我二人?真是豈有此理!”言雖如是,十分心情,有七分忐忑,卻有三分暗暗的歡喜,長劍一抖,向他掌心用力刺去。這一劍攸關性命,全力聚神之下,又快又狠、又準又毒。蔣禮之銅笛,不如鐵棍鐵棒沉重,不能劈砸,又不同刀槍劍斧尖快鋒銳,也無法戳刺紮挑,是以專攻打穴之妙,見對方一腿前邁,便往他“膝眼”點去。盧先生本有小覷之心,不曾想他二人狗急跳牆,劍笛淩厲之極,不由一驚,縱身躍起,飄開一丈。他自恃高手,但第一招便被這兩個小小“蝥賊”逼退,不覺有些羞慚,臉色臊紅,頸脖滾燙,幸好被夜色遮掩,不被他人發覺。今日一晚之間連敗兩陣,委實是成名以來前所未有,當下惱羞嗔怒,雙掌一錯,疾步而前。吳千秋與蔣禮見居然能將他迫開,既是意外,又是歡喜,精神一振,暗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劍笛雙出,要搶先機。盧先生罵道:“瘋狗狂吠,咬到我的頭上來啦!”不退反進,一手去奪銅笛,一掌欺近,橫掌如刀,猛擊吳千秋。他內力極高,吳千秋頗為忌憚,慌忙撤招後退。盧先生運掌成風,三五招之間,便將兩人逼得隻有招架之功,竟無絲毫還手之力。

又鬥得幾招,蔣禮“不可力敵”的老毛病又犯,眼睛一轉,道:“吳兄,你先勉強撐持一會兒,我去去就來。”吳千秋大驚道:“你去哪裏?”見蔣禮縱身躍入走廊,頓時恍然大悟,暗道:“是了,他若能擒獲裏麵的那位婢女,便能要挾這魔頭。”牙關緊咬,連刺三劍,盧先生窺得蔣禮心思,不覺一驚,忖道:“殺了那賤人倒也無妨,隻是天亮之時,那辛女若是不見了貼身伺婢,跑到宗王爺那裏告上一狀,王爺追究起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一掌拍下,掌風呼呼。吳千秋攔擋不住,盧先生飛身躍起,幾個起落,追到蔣禮身後。蔣禮倒也滑溜,見他跟到,急轉身跳出。待盧先生追出,吳千秋又往屋內去,如此一來一往,一時對峙不下。

鐵葫神樵心中大怒:“我送老二去他小院歇息,精疲力竭,本想回到房中與這女子好好歡娛戲耍,不想卻被他二人搗亂,弄得老子興致索然,實在是可惡!”蔣禮偷眼一望吳千秋,不覺懊喪:“與你一並尋寶,每每不見寶藏,卻幾乎丟了性命。莫非你是掃把星?專帶給我晦氣?”三山齋齋主也是心驚肉跳,暗道:“得來寶藏委實不易,他日要是尋得金銀,性命保全,定要極盡奢侈,方才不枉生平這許多的苦難。”三人各有心思,陡然聽得外麵鑼聲,一人道:“盧先生為何將小門關上了?”另一人笑道:“你小聲一些,這裏是他居住的小院,要關便關吧,我等少了一處巡邏之地,豈非也能輕鬆一些麼?”幾人說話之聲漸漸遠去。院中三人各有忌憚,不敢大聲喘氣,聽得外麵金兵走遠,方才鬆懈,隻是彼此依舊對峙,誰也不敢輕易動彈。

便在此時,牆外忽然扔進一物,甫一落地,便昂首吐信,緩緩逼近他三人。陳青桐與丁晴在瓦上看得真切,見它七分象蛇,卻又三分若蜥,尾部生有雙爪,渾身上下,金色通透,不覺訝然,麵麵相覷,也不知到底它是甚麽樣的怪物。吳千秋殊好收集天下種種珍稀之物,見得此獸,又驚又駭,忙不迭往後退去,驚道:“這,這是烏骨蜥蛇!若是被它咬上一口,不過一時半刻,就要喪命!”蔣禮聞言,心驚肉跳,一個縱身躍到他的身邊,道:“吳兄,這蜥蛇如何會出現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