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劇毒怪蛇(1 / 3)

圓覺大師不以為然,側過身去,有意無意將外袍下擺撩起,噗的一聲,放出長長一串響屁。鐵葫神樵對虯釣散人道:“賢弟,你我無論再說什麼,在他看來,都是耳邊之風,聽且不聞了。便是偶爾聽下去幾句,那也不過是在他的肚中打上一個滾,翻上幾翻,又變成一團臭氣從他屁股出來了。”虯釣散人大怒,厲聲罵道:“臭和尚,真是該死。”飛身而起,左臂微微抖動,釣竿若虹,化作一道弧圈,便往圓覺大師罩下。鐵葫神樵雙手一分,鐵葫蘆嗡嗡作響,猛襲圓覺大師大師身前而來。

圓覺大師大師本是坐在地下,眼見葫蘆與釣竿同時打到,倏地躍起身來右手勾抓揮出,拂開了橫掃而來的釣竿,左手跟著伸出,迎著鐵葫蘆一掌拍出。這一掌中蘊力藏勁,甚是淩厲,那漁人隻覺虎口酸麻,釣竿幾乎被圓覺大師大師一拂拂脫出手。說時遲那時快,圓覺大師大師身形不動,五指如鉤,變爪為指,鐵葫神樵隻覺手中鐵葫蘆忽然轉向,迎向虯釣散人的釣竿,當的一聲,火花四濺,鐵葫蘆將釣竿擊得飛過一邊。鐵葫神樵一愕,順手運力,手握牛皮繩索,鐵葫蘆猛地向圓覺大師大師頭頂擊下。虯釣散人釣竿後發先至,挾著一股勁風,襲向圓覺大師大師胸前。圓覺大師大師冷冷哼了一聲,大袖飛舞,雙手指、掌、爪、點四技齊施,將兩人猛烈襲擊片刻消解無形,門戶守得絲毫不泄。這一守果然穩若淵停嶽峙,直無半點破綻,氣勢如虹,到後來圈子越放越大,鐵葫神樵與虯釣散人兩人被逼得漸漸退開,別說進攻,連招架也自不易。這時圓覺大師掌力若吐,兩人必然受傷。再鬥片刻,圓覺大師大師不再加催掌力,敵人硬攻則硬擋,輕擊則輕架,見力消力,始終穩持不勝不負的均勢。

那虯釣散人釣竿使出長矛的矛法與寶劍的劍法,招法忽變,釣竿振動,隻聽得嗡嗡作聲,久久不絕,接著上六槍,下六槍,前六槍,後六槍,左六槍,右六槍,連刺六六三十六槍,正是山後楊家槍法三十六路奪命槍,稱為天下槍法中攻勢第一。圓覺大師大師左掌擋住他的槍法,右掌隨著鐵葫神樵的鐵葫蘆上下、前後、左右舞動,盡管青桐錘法變化無窮,他始終以掌力將鐵葫蘆飛來的方向震歪了,每一葫蘆都是貼頂而過,卻觸不到他一根毛發。

待得虯釣散人堪堪刺到第三十六槍,圓覺大師大師猛地一聲大喝,右手中指曲起,看準釣竿來勢,猛往釣竿身上彈去。這鐵指神通的功夫乃是少林二指禪脫胎而來,力大勁厲之極,隻聽得錚的一聲,釣竿抖動不休,那虯釣散人手臂酸麻,釣竿幾乎把握不住,心頭一驚,向後躍開,鐵葫神樵猛地把牛皮索一放,鐵葫蘆轟轟悶響,果然便如唐朝第一名將李元霸七百斤重的青桐大錘一般疾飛而至,聲勢極為驚人。圓覺大師大師冷冷地哼了一聲,掌心忽地一旋,那鐵葫蘆尚未碰著他的手掌,便已倒飛回去,鐵葫神樵心中大駭,牛皮索脫手,飛身躍出,隻聽喀喇喇一陣悶響,一株雙人合抱的大樹,已然被鐵葫蘆攔腰打斷!

陳青桐與丁晴相顧駭然,心中皆道:“這兩人武功果真高強,先前與我等爭鬥,若是如此打法,隻怕我們抵擋不下十招!”卻不知“竹蘆雙怪”脾性怪異凶殘,但素來眼高於頂、驕傲自負,在完顏烏蒙與濟南侯麵前,與他兩個膽大妄為的“金兵”對手,已然自降身份,總覺用上真正本領實在不妥,唯恐被人恥笑。其後覺陳青桐與丁晴武功不弱,以刀使劍,頻頻生險,方才漸漸警覺,待要認真應付之時,那兩人竟然覷空逃走。後追至百花林,不知深淺,又為丁晴“驚惶”吆喝與陳青桐“苦楚”呻吟所迷惑,深恐陷入六十四卦金鎖陣的埋伏,隻敢在外窺探,不敢入內追擊,等到察覺異樣,麵前森然詭密之物,不過是無用之物時,陳、羅早已逃得無影無蹤。說來也巧,兩人氣急敗壞時,見一人又從陣中跑出,正是三日前跑到百獸山莊劫掠完顏烏蒙錢財,被發覺之後,打傷眾多兵卒,又一掌拍死寶馬“千裏烏鐵遛”的老和尚,不覺又驚又喜。驚的是此人武功之高,委實深不可測,喜的是若能將他擒獲,押回百獸山莊,完顏烏蒙非但不會為難自己,說不得開懷之下,還當重重有賞。思忖如是,當下不敢輕舉妄動,躲在叢中埋伏,伺機偷襲。孰料圓覺大師大師內力渾厚無比,耳目敏銳,更勝自己兩人三分,聽得他們的呼吸,一語勘破其行蹤,這才迫不得已,動手相拚。

圓覺大師大師一掌擊飛鐵葫神樵的鐵葫蘆,袍袖鼓蕩,盤旋飛舞,陡然一指彈出,正鐵葫神樵隻覺小腿一麻一痛,登時無法站立,踉蹌跌倒,虯釣散人心中一凜,急搶而前,釣竿帶風,猛地刺出。他下手極狠,毫不留情,這一刺實乃畢生功力之所聚,風聲呼嘯,聲勢駭人。圓覺大師大師身形敏捷,袍袖反卷,猛地向外一推,喝聲:“去!”虯釣散人隻覺手中一輕,釣竿已被圓覺大師大師硬奪出手,身不由主騰雲駕霧般直飛出三四丈遠近,啪嗒一聲重重落地,摔了個眼冒金星,喉頭發甜,一口獻血直噴出來。

隻聽一聲怪嘯,鐵葫神樵驀然騰空飛起,雙掌向圓覺大師大師天靈蓋拍下。他知這和尚武功之高,實在匪夷所思,掌力凝聚,當是非同小可,裂石摧金,威力極大,聲若雷霆。圓覺大師大師冷冷一笑,袍袖一拂,袖中攏指,啪地一聲輕響,指掌相交,鐵葫神樵掌心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已吃圓覺大師大師鐵指神通點著他掌心勞宮穴,丹田內氣,盡數被破,真氣反擊,牽動五髒六腑,渾身冷汗涔涔,直退出三丈多遠,臉色灰白,半晌說不出半句話來。實際上他此刻鐵掌掌力被破,雄厚無比的內力被圓覺大師反激回來,受傷之重,遠比虯釣散人更甚至。他喘息片刻,澀聲道:“老和尚,你、你好厲害,日後若有機會,再來找你討教!”一手攙扶樵夫,半句話不說,兩人相互扶將,蹣跚出林去了。

圓覺大師大師伸了個懶腰,自顧自地道:“打鬥一場,我的瞌睡都被趕跑了。”拿起地上酒壇,道:“你們這兩個娃娃,還不出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丁晴笑道:“既然行蹤暴露,再不情願,也隻好出去見見這位高人了。”兩人出林,來到圓覺大師大師跟前,躬身一禮,道:“老前輩好。”圓覺大師道:“若不是我這老骨頭還算是硬朗,早被那兩個惡人打死了。你們說說,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陳青桐不知他的用意,一時不知怎樣回答。丁晴嘻嘻一笑,道:“您老人家說我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圓覺大師不覺莞爾,撫須笑道:“你這女娃娃,倒也詭怪精靈。你二人躲在叢林之中,見我苦鬥那兩個壞蛋,即不俠義為懷,出來幫忙,也未報答恩情,舍生忘死,這等心思,可謂壞透之極。但你們若是到那百獸山莊,替我盜來一壺‘千裏香’,我便算你們是好人。”陳青桐道:“前輩若是還不解癮,我便替你回酒香村買上一壺好酒。”丁晴輕輕推他的肩頭,道:“一壺酒要十五兩銀子,你我皆是窮人,哪裏充得起這般富豪?大師要喝完顏烏蒙的美酒,我們替他取來就是了。”圓覺大師大師道:“你這男娃娃,還不如這個女娃娃,莫非畏懼金狗威勢?”

此言一出,陳青桐心中豪氣又生,充沛胸襟,大聲道:“金狗再凶殘,我也不怕。”圓覺大師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正人君子,嫌棄偷盜,頗為不屑,是不是?好,你將這枝上的幾片桃花摘去,權且當作一壺‘千裏香’的酒資。”陳青桐哭笑不得,暗道幾片桃花怎能代替銀兩,卻聽得圓覺大師道:“北方寒雪之地,樹木草禾俱是枯萎,唯獨此地蓄有溫泉,滋潤百花根底,依能開放,所謂物以稀為貴,這幾片桃花還不值錢麽?”丁晴笑道:“值錢得很,我二人去去就回。”拉起陳青桐跑開。

二人跑出林外,陳青桐驀然道:“晴兒,真要趁夜入莊?”丁晴道:“自然要的,好歹還他的人情。”陳青桐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今晚不過與他初次見麵,如何就欠了他的恩情?”丁晴笑道:“那百花六十四卦金鎖陣若非為他破壞,你我那能那般輕易地脫困?”

二人趁夜來到百獸山莊之外,悄悄翻牆而入,趁著夜色沉暗,躍廊穿園,尋覓所謂“千裏香”所在,但看那累簷疊角,燈籠迷離,方向不識。丁晴縱身跳上一處屋脊,見後牆之內,壘有穀倉,喜道:“那裏定是廚房所在,存米存油,存菜存酒。”摸去一探,果真是廚房不假,又將耳朵貼在牆上傾聽,裏麵一片安靜、悄無聲息,便掀開窗子,小心翼翼地縱入其中。兩人一番搜索,不多時,就在架上尋得一小壇水酒,看瓷壇上紅貼,正是“千裏香”三字。

兩人正在竊喜,忽聽得外麵傳來陣陣腳步聲,二人一驚,使個眼色,飛身上了橫梁。少頃隻聽嘎吱一響,窗口被人推開,有兩個人影竄了進來,就地一個翻滾,站起身來,撲打身上的灰塵。陳青桐與丁晴看得真切,燈光之下,麵目分明,幾乎就要叫出聲來,原來不是別人,正是那三山齋齋主吳千秋與“銅笛仙”蔣禮。兩人舉止詭異,一身勁裝黑衣,手提長劍、銅笛,一步一望,小心謹慎。丁晴附耳道:“他們鬼鬼祟祟,定然不安好心。”

那蔣禮料想廚房安全,反手將窗戶掩上,問道:“你果真沒有看錯,完顏烏蒙的新寵正是辛家小姐?”吳千秋道:“寶藏地圖既然是假的,真圖不在辛瑛身上,便是在辛芙身上。辛芙下落不明,且先從辛家大小姐入手,得不到地圖,也能逼她吐露線索。”蔣禮道:“百獸山莊防衛森嚴,想來比他大都的宗王爺府也毫不遜色,你我要挾辛瑛,隻怕不易稱心如意。”聽得外麵有敲梆打更之聲,一隊金兵巡夜而過,二人不覺俯下身子,躲在柴草堆後。兩個金兵進來,道:“夜巡辛苦,******,也沒留下好酒好菜。”抓了幾個饅頭出去,漸漸走遠。吳千秋探頭探腦,躡手躡腳走出,將門合上,長呼一氣,道:“當初完顏烏蒙帶了三千士兵圍剿百獸山莊,事成之後,撤了一千,還有兩千,皆是軍中勇士,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