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傷勢嚴重,還是須得好好靜養。”三木康掩飾住心底的嫉恨,幫三木拍了拍背,顧左右而言他。
“混賬東西!我是問你月子夫人去哪裏了?”
“……父親大人,您可千萬不能動怒。母親大人即將從日本趕來照看父親大人,她對您的感情父親大人您可不能辜負。所以父親大人就不要再想什麼月子日子了。”
“你……你是不是……混賬東西……”三木眼前一黑,麵色灰白,隻覺得喉嚨一緊,一股甜腥味在唇齒間蔓延。
“……父親大人!”三木康不動聲色地為三木拭去了嘴角的血絲,三木卻顫抖著推開了他。
“你說,你到底……到底把月子怎麼樣了?你說!”三木一手撐著床,一手捂著胸口,額角全是冷汗,唇色也越發蒼白起來。
三木康麵無表情,他竟是低估了三木對孟淑月那個賤人的感情。想必此刻要是他說出孟淑月已經葬身犬腹的事兒,三木難保不會怒火攻心,心力衰竭。但他畢竟是三木的兒子,至少得保全父親大人的這條老命。
三木康歎了口氣,“父親大人,您還是好好休養吧。兒子……兒子的心總是會向著您的,您就放心吧。”
“我不信……你……你把月子找來……我要見到她……我要立刻見到她……”三木的聲音隱隱含著哭腔和後怕。
正在僵持中,一個日本兵突然進來報道,“報告大佐,月子夫人的屍首已經處理幹淨。”
“什麼!”三木隻感到一股鑽心的痛楚襲來,他顫抖地握緊了拳頭,“什麼處理幹淨?什麼屍首?月子呢?月子呢?我的月子呢?”
三木康皺了皺眉,一腳便踹倒了那小兵,“叫你亂說話!還不快滾出去。”
那小兵忍著巨大的痛楚,半是求饒半是謝罪地退了出去。
“你說,你是不是把月子殺了?你這個混賬東西!”三木因為虛弱,隻能拽著三木康的衣襟,雙眼已然充血。
看著三木老淚縱橫的樣子,三木突然從心底感覺到惡心和陌生。這個老男人,一心一意隻想著那個置他於死地的賤女人,卻對自己和母親惡言相向、不理不睬。眼下居然還關心那女人的死活。既然那女人已經喪生,要是三木身體好轉,發現竟是自己下令殺了那女人,豈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為那賤女人報仇?說不定還會累及遠在日本的母親,甚至於影子。
一想到這,他不禁打了個寒顫,眼神也冷峻了起來。父親大人,不是我不孝,而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也早就仁至義盡了。既然您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月子夫人……哼,”三木一把扯掉拽著他的衣襟的三木的手,俯在了三木的耳畔低低地說,“因為行刺父親大人,早就被……兒子下令,丟出去喂狗了……連個全屍也沒有……誰讓她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呢……”
三木的眼睛立時瞪的碩大,仿若木頭人一般。他的身子極其艱難地扭動了一下,三木康陰狠毒辣的眸子正好落入了他的眼裏,一口老血頓時噴了出來,“……你……好……月子……噗……”
三木康看著倒在床上死不瞑目的三木,突然打從心底裏可憐起父親大人來。自己不愛的人死守著自己,自己愛的人卻一心想著害死自己。殊不知人世間竟有這麼多的兜兜轉轉,而他三木康和影子又該何去何從?一想到這,三木康那隻曾沾滿父親大人鮮血的手撫上了父親大人的麵頰,為他合上了最後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