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南城有一座占地甚廣的大宅院,宅主馮源本是滄陽境內一個占山為王的綠林大盜,一雙短柄板斧使得出神入化,領著一幫嘍囉做那攔路搶劫的勾當,後來厭倦了山野老林的枯燥生活,便解散了匪幫,領著搶來的幾位夫人與幾個忠心嘍囉來到江州,憑搶奪積蓄下來的本錢做販私鹽的買賣,因其出手大方買通了官府掌管江州幾個渡口的掌事,同行也因畏懼其心狠手辣而不敢與他搶生意,這些年來馮源的生意便越做越大,成為滄陽排的上號的的私鹽大販。
今日又有兩大船私鹽運出渡口,馮源正與一幫從山上帶下來的夥計在宅邸大廳裏擺宴慶祝。
一桌十幾號人,佳肴美酒擺了一整桌,身材雄健的馮源坐於首上,身穿一襲靛藍絲綢深衣,輪廓剛毅的臉滿麵紅光,乍一眼看上去頗有幾分正氣,誰又能想到他曾經做那剪徑勾當時搶奪過路商人從來不留活口?
坐在馮源左右側的兩位,原是在山上的左膀右臂,左手邊身材長相都跟大黑熊似的黑臉壯漢為原先二寨主,他有個極為殘虐的嗜好,若是遇見皮白肉嫩的富家公子,他會徒手插進對方胸膛掏出還在跳動的心髒,一口吞下,所以綠林中人送他一個綽號叫“血手熊”。
右手邊那位三寨主卻是一名頭紮緞帶身穿淡藍長衫的文弱書生,麵容白淨清秀,來曆無人知曉,當年投靠馮源時自稱宮揚,不通武藝,極少在外拋頭露麵,如今馮源的生意做大到這般地步,有一半要歸功於他的出謀劃策。
血手熊舉起裝滿烈酒的海碗,朝馮源甕聲道:“大哥,我有今日福氣全靠你一手提攜,這一碗我幹了,你隨意!”
馮源卻伸手攔下他灌酒的動作,笑道:“等等,二弟,聽說你前兩日才剛納了一房美妾,別說我不提醒你,這碗下去你可能就回不了家了,真要讓那美嬌娘今晚獨守空閨?”
血手熊嗬嗬傻笑兩聲,放下海碗道:“行,就聽大哥你了,過會回去定叫那婆娘明日下不了床!”
馮源笑著轉向至今從來不近女色文弱書生,“宮揚啊,趁著今日高興,你不如就給大夥透個底,你……是不是……嗯?”說著他還做了個很隱晦的動作,接著又道:“若真是這樣,你就直說,做了這麼多年兄弟,咱們還會看輕你不成?”
言下之意在座的都懂,滿桌漢子俱都猥瑣竊笑起來,對麵一人嬉笑道:“對啊三寨主,您要真喜歡男的就直說嘛,那天香樓裏不就養著幾個還沒出台的玉哥兒?你若看得上,兄弟們保準給你弄出來!”
一晚上都沒說過幾句話的宮揚隻是淡淡笑著擺擺手,正要開口解釋兩句。
轟!
突然廳外傳來一聲巨響,眾人頓時變色,擰頭看向外邊。
院中煙塵大作,隱約能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
“日你狗娘,哪個不長眼的混賬敢來這裝神弄鬼!”
血手熊怒吼一句,從後腰抽出兩把雪亮板斧就要奔出去,馮源將他按住,緩緩站起身來,眯眼看著外邊,眼中精光四射,一股殺人無數自然生出的煞氣悄然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