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學生涯之一照片之緣

我出生於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末。那個時候名字好起,緊跟政治形勢就行,同齡人中叫建軍、建國、衛東、為民、學工、學軍的不計其數。然而父親卻給我起了一個與時代脫節的名字—楊光亞。

在我上小學前,父親為我起了“楊光亞”這個名字。父親問我:“你知道為什麼給你起這個名字嗎?”

我搖了搖頭。

父親說:“首先,‘楊光亞’與‘陽光呀’諧音,爸爸希望你有一顆陽光的心態,對生活充滿信心。其次是希望你好好學習,力爭上遊,爭取做一個對社會、對國家甚至對咱們整個亞洲都能有所貢獻的人。”

我們那時候,醫療條件太差了:頭疼了,吃片止疼片;肚子不舒服吃片四環素……那時雖然沒有因吃假藥而死人的,但因為醫療條件有限,患腦膜炎、脊髓灰質炎(俗稱小兒麻痹)等傳染病的卻很多,好多人因此留下了後遺症,甚至丟掉了生命。我小的時候,死孩子的事非常多,經常在樹根兒旁見到死孩子,也經常見到狗啃吃死孩子屍體的事情。過去,人們迷信,認為把死孩子靠在樹旁,下一個孩子就能“立住”;讓狗吃了,下一個孩子就能保住生命。那時候有好多孩子的乳名叫“狗剩”、“狗丟”的,也是這個意思。

我父母共有三個孩子,我上邊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從小就身子弱,不愛吃飯,一副麵黃肌瘦的樣子。姐姐還不錯,長得既漂亮又聰明可愛。據我父母講,我出生時個子比哥哥、姐姐都大,黑乎乎的,哭聲也分外響亮,高興的父母買了個豬頭慶賀。誰知樂極生悲,最健康的我卻在不到兩周時得了小兒麻痹這個隻能預防不能治愈的傳染病。父母也因此操碎了心,流幹了淚。

小兒麻痹後遺症除了使我走路有些跛外,對智力卻沒有影響。從記事時起,在父母的督導下,我對鍛練身體格外用心。上學後,花在鍛練上的時間決不比學習少。雖然鍛練身體占據了我很多時間,但自入校門的那一天起,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磕磕碰碰中,我讀完了小學、中學,並在鬧**的前一年考上了秦皇島的一所大學。

開學的那天輔導員趙秀君(相當於中學的班主任)要求我們到講台上自我介紹。當輪到我時,我留意到第一排的一位女同學有些吃驚的樣子。當時我想,可能是我走路的姿勢讓她感到驚訝吧。

輪到這位女同學自我介紹時,我才知道她叫韓梅,來自哈爾濱。

同學們很快就熟悉了。

我們宿舍分裏外間,裏間住四個人,外間住兩個人,全是鐵製的上下鋪。我年齡或者月份最大,是大哥,調皮的老三管我叫“老一(音妖)”。

我出生在農村,在小學時男生女生還說話,到初中後就不說了,不然同學們會說是在搞對象。大學可就不同了,沒人理會這些,男生女生照樣有說有笑,一起出入也沒人說閑話。

高中是學生的最累階段,上大學後就相對輕鬆了很多,課餘後愛幹什麼就幹什麼,隻要考試時你能及格就行。因此,晚上上自修課的同學並不多。我的家庭條件不好,個人條件同人家也沒法比,我隻能靠勤補拙了。可以這樣說,在我們這所大學裏,我雖然不是最出色的,但我卻是最努力的,最出眾的(因為我是校園裏唯一的殘疾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