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酒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
月如明鏡。
少年人道:明月望我,我望明月,鏡中有我,卻是非我,我本是我,奈何我不是我?
老人道:酒本是酒,奈何酒入肚卻不是酒?
誰也不知道誰喝了多少杯。
醉也好,不醉也罷,反正醉人的不是酒。
今夜,少年人沒有醉,老人醉了,醉了的人除了説話還就是説話。
老人說了好多話,說著說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少年人隻記住了老人的一句話,一句以後影響他一生的話。
老人道:人活一世,無外乎活一個真的自己,人真正需要戰勝的敵人就是自己,魔刀在手中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心中,戒除心中的那把魔刀很難。
少年人不懂,但他深深的記住了。
清晨,馬滑霧濃。
白一山騎著矯健的白馬,輕輕搖動著手中的折扇,任由馬的腳步向前走。
如果沒有什麼事急著要去做,他是不會錯過路上的風景急著趕路。
身邊的女孩突然道:魔刀重現江湖,又是數不盡的血腥。
白一山道:怎麼見得?
女孩道:魔刀現,江湖亂。
白一山道:亂的不是江湖。
女孩道:亂的不是江湖是什麼?
白一山道:是人心。
女孩道:人心?人心怎麼會亂呢?
白一山突然策馬奔騰,丟下一句:世間最亂是人心。
3
世間最亂是人心。
亂的讓人瘋狂,亂的讓人憔悴。
人生最大的追求的莫過於願心平安。
在安寧中守一方淨土。
心因何而狂亂?
是江湖?江湖一片血腥。
任誰在笑?任誰在哭?江湖依舊逍遙。
晚秋的楓林如血海,風吹落葉飄飄。
白一山站在楓林中。
白色的長衫在楓葉中隨風搖曳,如同撒在血液中的一撮鹽。
他在等信中說的人。
此時此景使人感傷,索性他閉眼不看。
他在聽,聽風聲、聽心聲。
莎莎響的腳步聲打破了所有的靜。
心聲停了,腳步聲停了,他等的人來了。
他睜開眼,來著是一個衣著華麗、左手握劍的中年人。
白一山看著中年人的劍,一把鍛造很奢侈的劍,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奢侈。
這把奢侈的劍上散發出一股寒氣,這種寒氣攝人心魂。
中年人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靜,又是出奇的靜。劍散發的寒氣越發凝重。
天邊浮現的晚霞如血,楓葉依舊飄落。
白一山的衣衫被汗傾透,他不敢動。他在等,等最佳的時機。
中年人也在等,等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沉不住氣先出手。
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誰都想一旦出手就要有必勝的把握,所以都必須去等。
此時誰都不著急,著急就等於死。
中年人手中的劍越握越緊,劍氣催著楓葉飄落。
該落的不該落的都伴隨劍氣而落。
今秋最後的一片楓葉終究抵不住這種逼人的劍氣,輕輕的飄落,如一滴水融進大海。
就在楓葉飄落大地的那一刹那,凝重的劍氣達到了極點。
白一山動了,動的比閃電還快。
在白一山動的同時中年人的劍出鞘了。一道劍光激起所有飄落的楓葉。
天空中楓葉如紅雪飄落。
來來去去的兩道光穿梭在飄落的楓葉中。
中年人隨最有一片落葉自空中飄落而下。
一切又恢複平靜。
白一山疲憊著看著倒在落葉中的中年人。
歎聲道:這是何苦呢?
他自懷中拿出那封信,看著落款處的名字。
他知道,他無權判決別人的生死,可是又一個人死在他手中。
當別人判決他的生死後,他無從選擇。
因為如果把生的權利給別人,他就得死亡。
他因殺人而痛苦,卻從來沒有因自身痛苦而去殺人。
人,隻要活著,才有機會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和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