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之際。
段十三正趟在虎頭椅上打著盹。
桌上的銀杯盛著慢慢的波斯葡萄酒,白色的杯壁映襯出他的威嚴的權勢。
在這方圓百裏,沒有他得不到的,隻要他想不到的。
在這座屋子周圍,有數十個大漢精神抖擻地站著,就像特意保護一件珍貴的國寶。
午時,人的精神在此刻會鬆懈,但對於這大廳來說,連蚊子都難得飛進來,更何況是人。
恰巧就是此時,一個手握折扇的白衣少年出現在大廳中。
他看著桌上銀杯中的葡萄酒,歎聲道:這麼好的酒,不喝真實可惜。
一語驚醒夢中人,段十三驚慌地站起來,怒視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
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當在困意中被人打攪,總不是件愉快的事,何況是一個陌生人。
段十三看著白衣少年手中的折扇,眼中露出死灰色的恐懼,顫聲道:你是折扇書生白一山?
白一山道:我是。
段十三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他話雖出口但已顯多餘,他的手下怎麼能抵擋得住傳說中的白一山。
對於他來說,從未見過白一山,但白一山一直活在他的人生中。
白一山道:我來看看你。
段十三不解的問道:看看我?看我什麼?
白一山道:看你手中的亡靈。
段十三道:你是為他們報仇的?
白一山道:也是,也不是。
段十三道:那你是?
白一山道:我是來討一個公道。
段十三道:公道?這世間盡有公道?
白一山道:有。
段十三茫然地道:在哪裏?
白一山道:在心裏。
是啊,世間自有公道,但這公道藏在人心裏,看不到、摸不著。
說起段十三,這裏的人對他可是敢怒不敢言,他驕橫跋扈,視人命如芻狗。
他斂財、愛財,荒淫無度,夜夜新郎。
段十三道:你要殺我?
白一山道:嗯。
段十三眼中滿是恐懼,軀體發抖,顫音道: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白一山道:我要的不多,可以讓這裏的百姓脫離苦海,過得好一點。
段十三不信,他完全不信,到死都不會相信,人還能為別人活著,能為於己無關的人活著。
他活著就是為了自己,他所努力得到的都是為了自己,在他的思想意識中,別人離他好遠好遠。
但世間就有這麼一種人,活著就是為了別人,為了於己無關的人。
段十三道:隻要你能不殺我,這裏的一切都是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這是對人性的誘惑,滿屋堆積的金銀財寶,豔麗的女人更是無數,誰不為之所動?
白一山道:都給我,包括你?
段十三驚喜地頻頻點頭。
白一山淡淡地道:隻要你不後悔就好。
段十三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就以倒在地上抽搐,眼中看不到恐懼。
看來人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麵對死亡。
滿城歡慶,但沒人知道段十三是誰殺死的,隻是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絲。
對於愚昧的人們來說,隻是相互傳言段十三作惡多端,得到老天的懲罰。
可誰又知道在背後為人們的生活所付出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