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少的人,依然不停地走在這通向中原的官道上。
他臉色看起來很蒼白,眼睛卻出奇的亮,似久無進食的惡狼突然發現一隻跳動的羚羊。
道路上突然群馬嘶叫、踢聲震震,踐踏著揚塵飛奔而去,好像搶著去摘揚州三月的桃花。
他被踐起的揚塵遮住了前去的路,但他腳步還是沒有變,一隻這樣有規律,每步都特別穩健。
前方不遠處就是臨近中原的小鎮,繁華、熱鬧。
但他卻停住了腳步,眼中有好奇、也有憧憬、更有該死的恐懼。
是對一個陌生地方的恐懼,還是對於不確定的未來恐懼,誰都無法替他回答。
即使有人說了,他也不聽;聽了,他也不懂;懂了,他也感受不到;要感受得到,那將是什麼時候?
他在心裏想,前麵或許沒有想象的那麼困難,反正現在又不是最差的,到時候再說吧!
他眼中的恐懼突然消失了,出現的又是那種倔強。
其實很奇怪,當一個人在恐懼的時候,隻有自己才能勉勵自己,這種力量就是自我激勵。
他走入小鎮,好像已進入夢的搖籃,一切都那麼新鮮。
繁華的路段,絡繹不絕的行人,都在為生活忙碌,都在忙碌著生活。
路段中央名叫客來香的酒樓門前特別熱鬧、裏麵更是人山人海。
今天看來這家酒樓生意特別好,沒有一個空位,滿桌子的美酒菜肴。
卻沒有人去吃,都在看著兩人,一個長得凶神惡煞,高七尺有餘,虎背熊腰手持一把金剛刀的大漢,另一個卻是白白淨淨、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得很清秀的少年人,手握一把折扇,看起來很斯文,骨子裏透著股傲氣。
手持金剛刀的大漢道:你就是折扇書生白一山?
白一山道:我是。
大漢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白一山道:知道能怎樣,不知道又能怎樣?
大漢舉起金剛刀道:你不認識這把刀?
白一山道:認識。
大漢點點頭,道:你是來找我的?
白一山點頭承認。
大漢又道:你是來殺我的?
白一山點頭。
大漢突然淩空躍起,一把金剛刀直向白一山揮斬過去,這一招之快之恨,已很少有人能及。
白一山盡沒動,不動就是動,在刀尖刺向白一山咽喉的刹那他動了,身動的同時手中的折扇似動了又似沒動,在別人眼裏,他手中的折扇一直在他手裏,但大漢突然跌落倒地,咽喉處多了一道口子,有條紅色的血絲,人開始抽搐、蠕動,最終停止了滿是罪惡的生命。
白一山給店掌櫃放了一錠銀子安葬死者。不管身前如何,死後總要入土為安,這是對生命的敬畏。
白一山走出酒樓,融入人群,消失在遠方。
3
夕陽西下,飲煙飄散。
覓食的鴿子迎著晚風而歸。
點點燈火通萬家,平凡的人過著平凡的生活。
幾畝良田,日出而作、日暮而歸,老婆孩子熱炕頭。
這是最簡單的生活,也是最真的生活,但對於年少的人來說,誰又肯安於此?
煙火通明的街道,紙醉燈謎的生活,這又是人世間的另一番景象。
誰不想家財萬貫?誰不想權傾朝野?誰又不想夜夜做新郎?
野心促使欲望的膨脹,盡成一時之梟雄,一時之英雄。
今之流年,梟雄何在?英雄何在?還不是一抹塵土埋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