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樂應了一聲好，此時手機裏的精確時間是七點零五分。
脫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一個大褲衩，打開大門，向雨裏衝去，來到小學的操場，雙腿掀起水花，瘋狂一般跑了五圈，直到全身騰起熱氣，用手拂去睫毛上的雨水，向家裏跑去。
不敢走正門，要是馬大娘看到了，肯定又要罵他不要命了。
從後麵的院子裏偷溜進來，換了一件一身幹爽的衣服，問馬大娘要了早餐，就聽到門外重卡嘶的一聲長叫，洪三七把卡車都開到院子外了。
這同時馬小樂的電話也響起來，是洪三七來電，馬小樂抓起手機沒有接，跟馬大娘說道：“媽，我要出趟遠門，你們一定要好好把生活過好……”
馬小樂一語雙關，向雨裏衝去，洪三七早已打開車門，自己轉到副駕上。
道：“小樂，你來開，車子不好，就像是一頭病馬，看看它服不服你……”
馬小樂跳上駕駛室，試了一下油門，道：“還可以，沒大礙……”
車子緩緩起步，轉了個大彎，出了胡同口。
很快，進到了高速收費入口，滬寧高速上，一輛破舊的重卡乘風破浪，以時速100公裏的速度，發動機發出震耳但還算均勻的聲音，迎著風雨，飄搖前行。
“老洪，這一次，我可跟你說了，貨就直接送到山下，要禿頭自己派車來取，我們不能入虎穴！”
洪三七啃著一張大餅，是他剛才在早餐店買的，吞下一大塊，拿起一杯豆漿喝了一口潤了一下喉嚨，道：“小樂，有件事我還沒得來及告訴你，其實看你表情怪異的樣子，我都想笑……”
馬小樂用手摸了一下臉，沒聽懂洪三七所說何意，想笑是說自己早晨沒洗臉麼，大雨不是衝幹淨了麼。
“什麼意思？”馬小樂不拘說笑。
“小樂，”洪三七把最後的一點餅硬塞入口裏，手在外衣的內夾口袋裏把錢包摸了出來，抽出一張建行的銀行卡，道：“二十萬，全在這裏！”
馬小樂拿起銀行卡，很是糊塗，有些急了，道：“有事快說，有屁快放，道子上求生，開什麼國際轉彎玩笑！”
洪三七把銀行卡搶過來，笑哈哈道：“你前兩天跟我說三禿子有詐，我想來想去，也覺得是有點不踏實，就打電話和三禿子旁敲側擊了一下，此人腦子不差，說我多心了，把錢給我先行打了過來，哈哈……小樂，你說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馬小樂冷冷一笑，車子速度就慢了下來，低到了60公裏，向右側慢車車道靠去。
“老洪，”馬小樂嘴角掛著一層笑，道：“既然如此，這貨還送他個卵，錢都到手了，咱也玩人家一回……”
馬小樂不是開玩笑，但卻把洪三七驚呆了，道：“老馬，你這人心很黑哦，這麼多年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是這個德性，你不但德性差，你還沒眼光，難道就隻做這一回呀，不是還圖下次麼，這樣的好單子，一年搞兩次，生活就過富裕了，你小子，唉……德行……”
洪三七一個勁的埋怨，馬小樂隻好硬著頭皮，把車子提了一點速度，錢都打過來了，雖然還是不能說明山西這行萬無一失，但至少風險係數確實少了不此一半。
馬小樂不知為什麼，他全身充沛的能量，倒很希望到山西幹一架，把三禿徹底打趴，同時結束洪三七這種拿命玩的風險生意。
“加速呀！黑道有黑道的規矩，你不去，錢一分沒你的分！”洪三七可認真了。
馬小樂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洪三七，臉拉得比馬臉還長，道：“行，既來之則安之，風險沒有了，到了山西縣城，我就不去了，我休息，你一個人去，我相信三禿子這麼有誠意，他也會重點解決半路劫匪的事情。”
洪三七道：“你隻到縣城那你也休想要到一半的分紅，一起來，一起去，同生共死！”
馬小樂哈哈大笑起來。
大概是因為銀行錢到賬的事情緩解了緊張的氣氛，馬小樂全身感覺到輕鬆，看著窗外漸漸小起來的雨點，這天氣，晴起來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過了一個服務區，給車子加滿了油，這一次換洪三七來開。
路上遇到一起車禍，洪三七就調侃道：“媽的，現在市區墓地那麼貴，開車還真是死不起哦……”
馬小樂笑道：“死不起就好好活著唄，讓那些買得起墓地的人先死得了，哈哈哈……”
二人一路向西北方向，大卡車迎著風霧，如同一隻龐大的甲殼蟲，翻山越嶺向目標地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