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按住喉嚨,感覺到自己每一下喘息不定都在昭示著對鮮血的渴望,欲念在他身體裏獵獵燃燒,燒得他眉眼、雙頰、唇畔都是如血的紅色。不行,他快要堅持不住了!偏偏是這個時候,因為用力過劇,他身上的血毒居然在此刻發作了!
“擷霜君!”金浣煙敏銳地覺察到他的不對,沈竹晞此刻身體搖搖晃晃,麵色一半蒼白一半緋紅,宛若冰火交煎,似乎體內有什麼壓製不住就要破壁而出。
“別管我!”沈竹晞用盡全力才能壓製住唇舌之間的顫栗,平平穩穩地說出這三個字。他甩開金浣煙伸過來的手,生怕自己下一刻忍不住就要咬上他的脈搏。
金浣煙心頭一沉,短暫地掐了一個能維持幾息的防禦結界,用力抓緊沈竹晞的肩頭,將他扳過來:“喂!擷霜君,你……”他忽然噤聲,感覺到手底下的肩膀陡然用力將他一頂,而後沈竹晞雙眸通紅地將他往外推了出去!
好險。沈竹晞拍著心口驚魂未定,前些日子到底隻是在房間裏麵對碗裏現成血的誘惑,如今一個有血有肉、靈力上佳的活人站在這裏,幾乎是他灼熱肺腑每一寸的劇烈衝擊和考驗。幸好他將金浣煙推了出去,否則現在他一定會喝下對方的血。
可是他胸臆裏吊著的那口氣還沒完全鬆懈下去,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抓緊了,沈竹晞驚怒之下朝雪出鞘,居然瞬間用了最為淩厲的死招:“你還來幹什麼!找死嗎!”然而,他隻聽得金鐵交擊的鏗然一聲,居然有一柄銀色雕花長劍架住了朝雪,雖然那把劍也是足可匹敵的名劍,但由於持劍者的道行不夠,那人還是跌跌撞撞地遠遠退開去了。
“小曇!”來人低低地喚道,怯怯而清脆的聲音宛如
“滾。”沈竹晞頭大如鬥,用朝雪指著她心口,自己緩緩往後退卻。他咬著自己的手腕,吸飲著自己的血,鮮血翻滾入喉的質感讓他身體裏翻沸不惜的火焰有了略微的停滯,但沈竹晞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或許下一息就會再度猝然爆發。他趁著理智清楚了些,用刀穩穩地指著史畫頤,略微放緩了語氣,“璿卿,離開這裏。”
他不知道史畫頤為什麼之前不告而別,現在卻參與在救他的行列中,但既然史畫頤在,其他所有的友人必定都在這裏,或許他們就在不遠處為自己浴血奮戰、出生入死。可是他在身體內埋著血毒的情況下,就如一柄隱藏的利刃,隨時都會對昔日的摯友倒戈相向,實在是不宜再同他們待在一起了。
“璿卿”,沈竹晞冷颼颼地抽著氣,冰與火相撞迸濺的痛楚幾乎將胸臆一分為二,可他依舊穩穩地站在那裏,舉著朝雪,“你快走吧,一個人走!”說話的功夫,他手起刀落,堪堪架住了身後刺到麵前的劍。
沈竹晞的神智逐漸潰散,變得懵懂,他眼看著史畫頤仍舊提著雨隔劍一動不動,隻是看著自己,眼瞳澀然含淚,不禁大為惶急。他想要高聲怒喝讓史畫頤快走,但那一口氣卻帶動了胸中鬱結的血塊,他頗為勉強地頷首,壓住了滿嘴的血腥氣,對著史畫頤就是當頭一刀!他急於將史畫頤趕走,因而手下並沒有留情,可是史畫頤卻仿佛魔怔一般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瞳裏卻映出了另一個越來越近的身影。
朝雪在空中頓住了,被一隻手舉重若輕地接過,沈竹晞被慨然的指勁點重,瞬間僵硬在那裏。他不用回頭,隻是餘光感覺到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身後,勉強扯出一個笑:“金公子,不用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