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風華不記年其八(1 / 3)

朱倚湄道:“可是我與他朝夕不離地相處七年,卻並未發現他有什麼真正的弱點,除去他對自己的過去諱莫如深。事實上,追煦小築通天徹地的力量,也沒能挖出他過去的一絲一毫,他過去或許不叫這名字,也不長這模樣。”

她遲疑了一下,對自己的盟友據實以告:“原本在史府上,不應當是蘇晏對史孤光動手,而是讓林青釋穀主去。但是樓主臨時反悔了,在此之前,這樣的情況從未有過。”

雲袖皺眉:“可是我認識望安十多年了,也沒聽說過有心性像何昱的這樣一個人存在啊?況且他早年修道,好友也都是方外之交,凝碧樓主那模樣,早年肯定不像入道修行的。”

朱倚湄輕輕屈起手指:“無論如何,在雲蘿計劃並非外部可解、也暫時不能向旁人公布的情況下,從樓主這裏下手是唯一的法子。而目前景昏暗,唯一略微有半分明朗的就是林穀主這條線。”

她的分析頗為睿智,有條不紊,同時也順帶著給雲袖講解:“大半月後將有一場大雨,雨夜即是動手化為雲蘿的時候。我猜,那時候,你們會因為各種機緣巧合而彙聚玄光寺,被凝碧樓傾巢而出的主力一網打盡。”

雲袖臉色變了變:“為什麼我們那時候都會在玄光寺?”

朱倚湄道:“那裏是佛光庇佑之處,也是涉山城裏最適合用通光術聯係殷神官的地方。”她眉間沉鬱之色掩不住地流露出來,“殷神官已經被羈押倒了休與白塔下,生靈不能靠近,唯有借助皇天後土的力量將他救出。”

雲袖不解:“湄姑娘,你為何對殷神官之事如此執著?若我們隻是要解決雲蘿的事情,就算神官在休與白塔下再待數月,也是不打緊的。”她談起昔日同行世路的夥伴,神色冷凝端重,語氣裏也並無絲毫顧慮,隻有手指微微抖動,昭示著她內心其實波瀾迭起。

朱倚湄解釋道:“還有一月多就是帝王國壽和燈火節,那時候,伶人樂師會齊聚京城,凝碧樓會派出一隊雲蘿組成的樂師——原本樓裏派遣雲寒衫假扮成我,掠走了一隊人,在涉山郊外的一處圓石屋裏成為了第一批實驗品,後來你也知道,這些人被不知情的擷霜君和段其束殺死了,所以我們要另派新人。”

雲袖試圖將糾如亂縷的思緒理清,但無甚成效:“所以你們會在中州燈火節上動手?那一日文軒帝會巡街遊行,凝碧樓趁機施放雲蘿草,唯一皇天血脈的後人又不在,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她說的直白,朱倚湄微微哽了一下:“差不多就是這樣。”

“所以到了玄光寺,你首先要提防那些偽裝成正常人進入玄光寺的雲蘿,其次,你一定要想方設法留在寺內對付掉那些人。”朱倚湄用手指緩緩撚著衣袖上的鎏金絲,續道,“我猜,肯定至少還有一位玄衣殺手會到場,我拖住凝碧樓進攻的弟子,你去挾持林穀主——我知道你是她好友,如此太為難你了,但你一定要下重手,而且要在樓主麵前。”

“我算過,樓主的涉舟劍法,每四十二息會有一刹那的停頓空白,雖然你奈何不了他,但藉此全身而退還是足夠了。”朱倚湄語調冷酷,如是要求自己的盟友,“如果樓主真的顧念林穀主,他就有弱點了。”

雲袖手指撫著鬢發:“可是望安他沒有弱點,你就算知道他是何昱的弱點,你也不能將他們二人怎麼樣。”她低下頭,喃喃,“你知道‘天心’嗎?”

朱倚湄茫然地重複了一遍:“天心?”

“蒼天是沒有心的,可是卻能悲憫包容天下萬物。”雲袖說,“我覺得林望安的心就像是天心。他心無掛礙而施惠芸芸,真應了那一句,萬人如海一身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