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嘴上不饒人,心裏卻明白麵前這人能如此親密地稱呼師傅,想來是他的摯友。她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來,把沈竹晞拉到身旁坐下,急不可耐地問:“我師傅到哪裏去了?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他?”
阿槿看到他麵具下的眼神微微一閃,卻緘默不語,更加焦急,上手就擒住他雙肩:“你快說啊!”
說什麼?眼前這兩個男女勢單力孤,他若是講出隱族入侵的事,隻能徒增恐慌。
沈竹晞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你不是在平逢山學法術嗎,怎麼來了中州?”
聽見他的問話,對麵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什麼顧忌似的陷入緘默。阿槿道:“他既然是我師傅的好友,告訴他也無妨……”
金浣煙忽然截斷她的話,揚起下頜對著沈竹晞:“回答你的問題當然可以,不過你必須摘下麵具,以真麵目示人。”他看著沈竹晞麵具下露出的半截雪色脖頸,微微一怔,這人似乎很年輕啊!
他抱臂而立,眸光在阿槿和沈竹晞之間轉來轉去,忽然冷哼一聲:“怎麼,不敢嗎?”
金浣煙抬高聲音:“你要是不敢就算了,指不定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哎?”
他抬手摘下麵具的時候,袖間淡藍一閃而過。麵具下是張少年的臉,風華雋秀,遠山眉,簪花眼,微微蹙眉地看過來,雙頰暈開窗外流落的澄明月光。
金浣煙臉上挑釁的神情掛不住了,手指倏地用力收緊,抓住自己手臂,低低地驚呼道:“天呐,你是——”
他難以置信地掠手,想要試探對方臉上是不是還有一層人皮麵具,伸出的手卻被沈竹晞蹙眉攥住。金浣煙掙不脫他的手,麵色卻沒有絲毫不愉,甚至激動地微微發顫:“真的是擷霜君!”
沈竹晞陡然放開手,金浣煙滿麵通紅地後退,想到自己方才是怎麼一臉挑釁地麵對自己偶像的,不禁赧然,臉容幾乎燒得和緋色衣衫作一色,有些語無倫次:“擷霜君,我我我……”
阿槿在旁邊瞧見他吃癟,大為高興,拍手笑道:“沒想到師傅的摯友居然是擷霜君!擷霜君,你是不知道,浣煙可崇拜你了,他……”話沒說完,她被金浣煙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阿槿嗚嗚地叫了幾聲,仍然掙不脫,指尖啪地燃起一束火,金浣煙手指一燙,吃痛後退,她趁機笑咪咪地向沈竹晞揭發道:“擷霜君,浣煙這個人平日刻薄又毒舌,看起來像是個很凶的人,可是呢,每次我們在他麵前提到你的名字,浣煙簡直就像懷春的少女一樣傻笑。”
“我跟你說啊……”阿槿口齒伶俐,講話間清脆如玉珠落盤,咯咯地笑,三言兩語揭了同伴的老底。
金浣煙在旁邊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恨不能施個封口訣將她的嘴封住,他轉向沈竹晞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偶像居然因為阿槿講的故事笑出聲來,頗覺好笑地略略點頭。
完了!第一次見麵,他在擷霜君心目中的印象算是毀幹淨了。金浣煙抬起袖子捂住緋紅的臉,一邊恨恨地瞪了阿槿一眼。
阿槿笑鬧了半天,總算恢複正色,聽見沈竹晞有些奇怪地問:“阿槿,你和這位金公子都不像是經曆過奪朱之戰的人,你們是怎麼認出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