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師妹邀請蘇晏來主持我們的合籍大典,蘇晏聞言,神色很是古怪,似乎沒想到我們會把這樣的終身大事,托付給他一個認識不久的人。蘇晏的人品武功我們都信得過,我們再三央求,他才同意了,還絮叨著問了許多要注意的事情。”
“過幾日,師傅七十大壽,我和師妹要回山去向師傅稟明我們結成道侶的意願。”
“今天來到師門山腳下的客棧,蘇晏忽然生病了,他掙紮著要出去買藥,我急忙將他按回去躺著。他很不好意思,唉,他就是太要強,生病了也不肯讓人照顧。”
“不料,我買藥回來之後,茗秋也昏病過去,症狀奇特。蘇晏說是先前我們在殺凶屍時,師妹不小心中了反彈的咒術。”
“素顏拖著病體去給師妹買藥,回來時長劍上全是血,衣衫不整,說是和人打了一架才拿到藥。我真不知該如何謝謝他。”
“師妹還不見好,我隻能讓蘇晏先照顧她,過幾日帶她上山,而我自己先上山為師傅準備壽辰。”
“我今日上山了——”沈竹晞疑惑地往後翻,中間被用力地撕下了好幾張,撕痕斑駁不齊,似乎撕紙的人在胸懷激蕩中懷著極大的感情下了手。餘下的紙麵全是深深淺淺的利痕,淩亂地一張一張畫滿,沈竹晞放上手一試,居然是用指甲生生摳出來的。
他再往後看,連翻許多頁都是空白,隻有孤零零地一句話躺在最後麵:“我永不原諒,永不!”
沈竹晞看見他飽含痛楚、斬釘截鐵的落筆,疑竇叢生。
中間缺少的那幾頁究竟是什麼內容,竟致使一對恩愛的兄妹反目成仇?那位“茗秋”後來是怎麼去世的,這位姓段的師兄又為什麼回返回琴河,將日記本放在他們第一次捉鬼的人家?
這些問題自然沒有人可以解答,沈竹晞猜測,大概是這位師妹心術不正,做了對不起師妹的事,那師兄悲憤之下執劍相向,最終擊殺師妹,後來感傷往事,回到第一次捉鬼的地方,了此餘生。
隻是,這樣一來,更多的疑惑湧現。首先,琴河為什麼會突兀地變成一座死城?這位段姓師兄行文之間正氣凜然,顯然不會是害琴河滿門的凶手。
他毫無頭緒中一抖筆記本,隨意地翻,忽然落出來一片小紙條,那上麵筆跡已是幹涸的棕紅色,是用指尖血寫成的蘇晏二字,字如狂草,如癡如狂。
沈竹晞眼尖,發現紙條背麵似乎有個落款,他為了看清楚些,將紙條更加湊近藍色的火焰。
倏然間,火焰盛放!
仿佛感覺到他無聲的靠近,藍焰陡然一下子大漲起來,炙烤過沈竹晞的手指,又吞沒了那張紙條。
“啊!”沈竹晞驚叫著退卻,糾纏上來的藍焰在指尖看看掠過,滑膩如蛇,冷冰冰的。
這聲叫喚仿佛是不知名的開關,一時間,長廊裏所有的火焰一下子暴虐著洶湧起來,毫無溫度地寸寸向他逼近。
沈竹晞足不點地,向前飛奔,揚起袖子阻擋住兩邊洶洶的火焰,靜默無聲的長廊裏隻有他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和刀出鞘的聲音。
肩膀被火焰灼傷,陰寒入骨,沈竹晞咬牙揮刀割去傷處的一層皮肉,才覺得那種如跗骨之蛆的涼意稍稍減輕。
這裏長的看不到盡頭,前方沒有一點亮光。
莫非是死路?
沈竹晞心一沉,矮下身子躲過一簇從頭頂掠過的藍焰。那些火焰源源不斷地從下麵黑色的片狀物當中升騰而起,沈竹晞踉踉蹌蹌往前奔,同時輕手輕腳地抽走了最下麵一塊還未燃燒的黑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