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豐就是倔得要命,他做不好的事情偏要做好。可是他想要怎麼樣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那次趕上去給蕭跡天的墳墓祭拜的時候,他竟在土堆前頭撐著地睡著了,還做夢夢見蕭跡天在離城教他秋水風刃的功夫,李三豐一學就會,從此再也不怕公冶涼了。
“你在做什麼?”一個冷冷的聲音把他拉回到了現實裏。李三豐站起來恍惚地看向與他說話之人,正是公冶涼。公冶涼狐疑地看著他怪異的動作,道:“你剛才是睡著了麼?”
“你來這裏做什麼?”李三豐不願把自己修煉靜心訣不僅沒有進展,反而多出嗜睡這一怪毛病的事情告訴公冶涼。
“小子,要有禮貌,我是你師叔。”公冶涼趾高氣揚地說道,“蕭跡天死了一個月了,我來看看他有沒有從墳堆裏爬出來的本事。”李三豐咬牙不語,公冶涼觀察力極好,接著問道:“你看上去不像沒睡夠的模樣啊?”
何止不是沒睡夠,簡直就是睡太多。李三豐回想一下自己這些天來為了修煉靜心訣,常常一睡就是半天。不論自己怎麼保持清醒,最後意識總是會跟著周遭的環境飛走。他問過元和泰師叔好多次這件事,元和泰總是,或者說隻會鼓勵他,說切勿心急堅持訓練,慢慢會有改變的。可他卻從未發現自己身手有靈活起來,反倒是腦袋比進穀前遲鈍許多了。
“這麼長時間,你練了什麼功夫了?”公冶涼馬上就提出了關鍵的問題。
李三豐悶悶地回答道:“靜心訣。”
“哦?”公冶涼像是終於找到消遣的獵物一般,拔出腰間那把特別長的劍,冷笑道:“靜心訣講究神遊體外。你現在就開始運功,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睜眼,更別讓我看見你冒冷汗。”李三豐看這架勢就知道有危險了,這該死的公冶涼一定會想法設法折磨自己。
他抱著放棄的態度,盤膝而坐閉上眼睛,腦中混亂不堪,又是要緊張又是想放鬆。忽聽耳邊有破空聲劃過,他差點叫出聲來。這破空聲繞著他的腦袋後麵轉了一圈,他清晰地感覺到腦後的簪子落了下來。馬上就披頭散發了。肯定是公冶涼這混蛋在舞劍,李三豐心裏忿恨得不行,但又激起了他抗爭到底的意誌。
“表情太過猙獰了吧?靜心訣修為不夠啊。”公冶涼冷嘲熱諷地說道。
李三豐聽了馬上放空心情。公冶涼的長劍更是舞到了他身上,劃破了衣服卻沒有觸及皮肉。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不去想公冶涼在身邊,而是去感受周圍的環境。在蕭跡天的墳前,栽滿了梧桐樹,它們的葉子在秋天發黃發紅、開始落葉。樹它們也能發出聲音,它們在與飛禽交流,約好來年的春季再相會......
而蕭跡天的影子站在梧桐樹下舞劍。和煦的風刃拖著還在空中飄落的葉子,讓它們落在更遠的地方。而慢慢的蕭跡天的影子站得一個圈內沒有一點落葉,他緩緩移動腳步,這個圈裏生出了陰陽......
“小子,你做什麼?”公冶涼所見的,就是李三豐緩緩軟癱在地上,上前查看,李三豐竟是睡著了。他把長劍斜插回腰間,搖了搖李三豐,李三豐卻還是沒醒。公冶涼伸指按他的肩膀,這一招會引起劇痛,本是用在犯人身上的,但李三豐仍像沒知覺似的。他不禁皺了皺眉頭,去探他鼻息,肯定還活著這一點絕無問題。難道是被嚇暈了?
他背著李三豐走到就近的落水瀑布,幾個在那裏靜坐的秋水門人看見他都躲得遠遠的。公冶涼像是沒看見他們似的,把李三豐倒提起來,浸下水中,又拎起來。這麼反複了幾次,李三豐突然就開始嗆著噴出喝進肚子裏的水,緊接著吃驚地發現自己被公冶涼倒提著,急忙喊道:“我錯了!別再折磨我了!”
公冶涼經過一番折騰也很勞累,讓李三豐平躺在地上,自己坐在旁邊休息。李三豐慢慢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事情,才知道公冶涼隻是為了喚醒自己。他與公冶涼說了自己修煉靜心訣以來的毛病,公冶涼用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聽完後,冷冷地說道:“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