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伍月眼光不停地在審視手中的小米粥,似在說“怎麼這麼清淡”,宋大娘解釋道:“這兩天姑娘身體不好,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這個好消化。”
伍月好看的眉毛微皺,端著米粥朝著正廂走去。
輕推開臥房的門,整間屋子布置得清新淡雅,沒有太過花繁複雜的裝飾,一張圓桌,上麵擺著一套花紋樸素的瓷質茶具,幾張木凳,一張梳妝台上麵周周正正地擺著一麵銅鏡,說是梳妝台,說白了,也就一把桃木梳,一兩支玉簪子和幾條頭繩,根本看不見一般女兒家所用的胭脂水粉。
因為怕熱,窗戶大大地敞著,窗外清幽美麗的風景盡收眼底,窗台上,蝴蝶穀特有的蝴蝶蘭,悄然綻放,白色的花瓣如同蝴蝶一般,隨著迎麵而來涼爽的細細微風翩翩起舞,淡淡的蘭香在整間屋子裏彌漫著。
身著素色衣衫,隻用簪子將烏黑的長發別在腦後的嫻靜女子,背對著來人,站在窗邊,眺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旭”伍月將手中的米粥放置在圓桌上,朝著失神的女子,輕聲喚道。
沈旭轉過身,朝著伍月微微一笑,“伍大哥,怎麼過來了?聽宋大哥說,你們最近不是都挺忙的麼?”
“還好。聽宋大娘說,你最近身體不好,怎麼連飯都不吃?”伍月示意沈旭坐下,將桌上的米粥推到她麵前,“多少吃一點也好。”
沈旭若有似無地笑笑,拿著瓷勺不停地攪拌,卻並不動口,她不傻,不用深究也該知道,阿月肯定是女兒搬回來的救兵。
“因為慕容辰?”伍月直接問出口。
慕容辰,是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呢,雖然自己心裏一直沒忘過,一直在幻想著三年後的他,該是什麼樣子,還是那麼英姿颯爽、清朗俊逸?沈旭不止一次這麼想。
“是啊,曉祺說,他想見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沈旭低聲道。
伍月輕歎口氣,“沈旭,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麼?”一輩子把自己困在這穀裏,連同自己的心,一起封鎖起來,不讓人靠近。
“伍大哥,你不要問,我真的不知道,至少,現在、還不知道。”沈旭單手掩麵,思緒混雜。
“那好慢慢想,想清楚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是支持你的,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以後。隻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會幫你。”
不管是三年前,你讓我幫你隱藏行蹤、製造假象,還是三年裏,你深居在蝴蝶穀不被打擾,亦或者三年後,你想再次回到他身邊,我,都是支持你的。
“伍大哥,謝謝你!”
伍月隻是單獨同曉祺說了幾句,原本還別扭著的曉祺在伍月走後,乖乖走到娘親麵前低頭認錯。
“娘親,我錯了……”
沈旭有些錯愕,對於這個兒子,她是再了解不過了,隻要是他認定是對的,哪裏這麼容易就低頭了。錯愕之餘,還是將孩子抱在懷裏,柔聲安慰:“曉祺乖,娘親也有錯,不該這麼罰曉祺,曉祺膝蓋還疼麼?”
曉祺小臉一仰,滿不在乎道:“不疼,這點傷痛算什麼。”
“曉祺,跟娘親說實話,是不是真的很想見爹爹?”對於慕容辰的存在,沈旭從來沒有打算要隱瞞,孩子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是誰。
曉祺看了看娘親的臉色,思索了一會兒,把頭埋進沈旭懷裏,悶聲答道:“有時候會想,可是娘親在我和曉希的心裏才是最重要的。隻要娘親高興了,曉祺也就高興了,不用見爹爹也可以。”
沈旭真不知道該為兒子的懂事體貼,高興還是難過。她真的沒有權利剝奪曉希和曉祺享受父愛的權利,如果不是沈旭一心撲在兩個孩子身上,親身教導,在這樣不健全的家庭裏,兩個孩子也許會有心理陰影也說不定。
曉祺不過才三歲的年紀,卻很是懂事乖巧,幾乎很少會讓沈旭操心,反而會幫著沈旭一起照顧曉希,話卻很少,就是這樣的性格,讓沈旭不止一次自我反省,是不是她太自私了,隻顧著自己,忽略了孩子的感受,忘記了,孩子也是需要父親的。
蝴蝶穀入夜同白天一樣,氣溫沒有多大的變化,涼風習習,很適合避暑,而冬天又因為其獨特的地勢,有源源不斷的地下暖流供暖,很是暖和,所以,在知曉了蝴蝶穀這麼個適合避暑避寒的好地方後,沈旭就此常住下來。
可是在經曆了白天的事情,哄睡了兩個孩子之後的沈旭卻遭遇了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過的失眠。
躺在床上的沈旭思緒萬千,回憶著著三年來的一點一滴。
三年前,同伍月來到淇城,伍叔早就遊曆江湖去了,暫時在山莊安頓下來。無意碰到當年那個賣青刺果的老婆婆,竟然是伍月門派下的宋時雨,宋堂主的娘親,跟著宋大娘,這才知道了淇城還有這麼美妙的地方——蝴蝶穀。而後搬進蝴蝶穀同宋大娘住在一起,這一住就是三年。曉希和曉祺的出世,讓沈旭原本跌落穀底的心,一點一點地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