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女孩笑盈盈地喊著“你彈的是什麼曲子啊?”

月璃並沒有看她,隻是撥弄著手下的弦,淡淡道

“憶絕。”

“我睡覺的時候都能聽到你的琴聲,你不回家嗎?外麵多危險呀!”

“這裏就是我的家。”

“這裏枯枝爛葉的,你在這待多久了?”

“很久。”

“這些曲子是你自己作的麼?”女孩又問。

“嗯。”月璃停下了動作,看向她問“你叫什麼?”

“我叫月鴦。”女孩笑笑“你呢?”

“月璃。”月璃淡笑道。

“嗯……我們一個姓呢。”

“是啊。”

“唔……”女孩突然神情低落“我要回去了,晚了爺爺要擔心的,明天再來聽你彈琴。”

“你喜歡我的曲子?”

“是啊……唔,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在哪聽過。”

月璃眼神一晃,但立馬又恢複了平靜“是麼。”

“嗯!有空來月府做客!”

說罷,女孩歡喜著跑開了。

“她每天都來。”一隻猴子默默從暗影中走出。

“嗯。”月璃抬手撥動了一根弦,不快不慢地繼續彈奏。

“沒了元神,本應魂飛魄散,現在可以輪回,這是孫悟空用他的五百年的自由換來的。”猴子冷笑道“嗬嗬,本來他隻需要麵壁思過就好了,意料之外。”

“這是月鴦的造化,你來嚼什麼舌頭?”

“你這話倒讓我有些看不懂了。”猴子又一聲冷笑“你到底是喜歡那個拿著蕭的狐狸呢,還是喜歡那個拿著笛子的?”

“她們都是我在意的人!”月璃兩手猛然一壓,琴音帶著一絲雜亂戛言而止“若不是你,她們兩個還會是這個結局麼?”

“那你可以殺了我啊,哈哈哈!”猴子大笑。

“你告訴我這些不會是想讓我跟你拚命的吧?”月璃冷冷道。

“我隻是想給你些補償。”

“不必了。”

“那你最好別亂生事。”猴子冷哼道。

“你可以殺了我從此無人知曉你的計劃。”

“我已經後悔了,我不會再殺任何人。”猴子淡然一笑。

“你想說什麼。”

猴子沉默了許久,淡淡開口

“你以為,我當初是為了什麼才要這麼做?”

“……你到底是誰?”

“我叫六耳。”

月府。

“你又去找他了?”

老人坐在樹下的搖椅上搖著扇子,他是月鴦的爺爺月孺,爺孫倆相依為命十六年。

“是呀!”月鴦興高采烈道“那個哥哥彈的曲子真的好好聽。”

“鴦兒。”月孺認真道“你那麼喜歡聽他彈琴,就讓他入府來每天彈給你聽,我若是覺得他還不錯,那……”

“爺爺!”月鴦撒嬌地搖了搖老人的手“鴦兒才十六,不想嫁人。”

“爺爺身體不好……”月孺拉過月鴦的手“你這也是遲早的事情,早點讓我看到曾孫兒不好麼。”

“爺爺!”月鴦努了努嘴,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濕

“爺爺你是不是想趕緊把鴛兒解決掉?”

月鴦出生的時候整個府上的禽畜全部暴斃,月鴦的娘難產而死,爹爹又在回來的路上被馬車撞死了,當天下午,有個算卦的師父來到府上,說她命中帶煞,月鴦這個名字可以化解掉她的煞氣,還給了些符。因此,所有人都說她是煞星,唯獨月孺沒有,一直視她為掌上明珠疼愛至極,月孺雖沒有出過什麼意外,可自那以後,身體就不好了,整日湯藥不離口。

“哪裏話!”月孺一怒“爺爺是覺得自己老了,身體也不好,若是有一天不在了,也有個人幫你處理月府大大小小的事物,爺爺怎會舍得讓你嫁出去?”

“我不!”月鴦站起來,紅著眼睛大喊道“爺爺不會老也不會離開我!”

“總有一天……”

月孺的話還未說完,月鴦就哭著跑了出去。

市集。

“嗚嗚嗚嗚。”月鴦蹲在地上哭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看了一眼就過去了,無人問津。

“小姑娘你哭什麼啊?呀?怎麼不穿鞋呀?”一個滿身腥味的胖子拍了拍她的背。

“嗯?”月鴦抬起頭“沒……沒什麼。”

“哎呀呀,這臉都哭花了!來,叔叔疼。”胖子伸了伸手,一個灰色身影晃了一下過來踢開了他

“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沒有留下什麼祖訓不要惹白衣服的人嘛?!”

“啊?”胖子坐在地上震驚問道“你……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爹告訴我的!”

“我什麼都知道!”

那人說著拉起月鴦的手就跑,來到一個偏僻小道。

“呼呼。”月鴦喘著氣問“你是誰?”

“我叫雨薇,你的名字就是我給你的。”

“你就是那個半仙?”

“是!”雨薇笑笑,又認真道“你若信得過我,就照我的話去做,現在趕緊回去,最好一段時間都不要出來。”

“為什麼?”

“別多問,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若是泄露天機,我自己也會遭殃。”

月鴦無話,目送著眼前這個灰袍道士離開。

回月府這一路,心裏複雜的很,胸口悶悶的總覺著要發生什麼,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回來了?”月孺看月鴦進門笑著問道。

“嗯。”

“這裏有個……”月孺看了一眼坐在側椅上的猴子,幹咳幾聲又道

“有隻猴子想見你。”

“老先生就不怕我是妖精害了你們?”猴子挑眉問。

“你若是妖精也進不來我這門。”月孺笑著道“我家鴦兒出世那天,來了一個道士,說鴦兒的命格煞氣太重,出生當天和十六歲過後會招惹些禍事,早些防備有利無害,就給了些鎮妖符。”

“我出身佛門。”猴子淡淡道,又瞥了眼四周“你這裏不像是有符鎮壓的樣子啊。”

“許是你道行太淺看不出來罷了!哈哈!”月鴦偷笑著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六耳。”

“六耳?”月鴦搖搖頭道“不認識。”

“現在你認識了?”六耳挑眉問。

“不就是隻猴子麼?”月鴦小跑著躲到月孺身後去了,還衝他吐了吐舌頭。

六耳瞥了眼她“你怎麼不穿鞋?”

“我家鴛兒自小就不穿鞋,她說一穿鞋總覺得心裏難過。”月孺笑道,又問

“你來找我家鴛兒有什麼事麼?”

“今日午時,寶峰閣一聚。”說著,便沒影了。

“誒!喂!人呢!”月鴦衝上去揮著手,椅子上空無一物。

“莫不是神仙?”月鴦自語著。

“他都說了是佛門子弟。”月孺淡淡走向正座坐下“鴛兒,你要去?”

“幹嘛要去?”月鴦努努嘴巴,想了想又道

“不過是有些好奇。”

“換一身男子服飾,帶幾個人跟去吧,爺爺不放心。”

“嗯。”

月鴦點點頭,但又想起那個叫雨薇的道士說的話……隻是一會會,不會出什麼事吧?

寶峰閣。

這是一座複式茶樓,每一根柱子都是竹子中的精品,夏天叫上一壺上好的龍井一邊下棋是最雅致不過的,剛進屋子便會覺得暑氣全消,一陣陣涼風撲麵而來,令人神清氣爽。

六耳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戴著麵紗,竹桌上擺著一個紫砂茶壺,壺蓋上隱隱冒著一縷熱氣,兩個小杯就放在一旁,還未斟上茶水。

“你們在外麵候著。”月鴦吩咐道,身後的幾個家丁鞠了個躬就退下去了。

月鴦掃了一眼屋內,六耳那身黃色的衣服較為鮮明她一眼認出。

“你來了?”六耳笑笑“來,坐。”

月鴦點點頭,坐在了他的對麵,良久,一個穿著清麗典雅的女人走上前來,笑道

“我是本茶樓的老板娘蘇寶,二位公子需要什麼點心麼?”

說話間,那別在耳墜上的耳環紋絲不動,可見她的端莊,身材高挑,青衣裹胸,迷人卻不失得體,淡妝正好,發髻盤的細膩,沒有一根發絲露出,再配上一支淡青色的鳶尾步搖,堪稱完美。

這個茶樓的裝飾新穎暫且不說,老板娘的名字也是奇特,蘇寶?聽起來像個小孩的名字。

“問你話呢。”六耳好奇地衝她揮了揮手。

“嗯?”月鴦回過神“啊,桃花糕,鳳梨酥。”

“還有別的需要麼?”蘇寶微微一笑。

“沒……沒了。”月鴦紅著臉低了低頭。

“好。”她點了點頭,笑著轉身去了一個房間。

“怎麼?”六耳挑眉問“喜歡?”

“什麼呀!”月鴦瞪了瞪眼,又小聲道“我可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麼了?”六耳歪了歪腦袋“你上輩子也是喜歡過女人的。”

“什麼!”月鴦驚呼,聲音卻很小。

“你我上輩子有段緣分,但在那之後你的確喜歡過女人。”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月鴦遲疑地看著他。

“哈哈。”六耳笑笑“隻是不想再錯過了。”

“錯過什麼?”月鴦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