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卿凰如約坐在飛升池旁等待她大哥送她去凡間曆劫。頭上的卯日星君難得高興一次,暖暖的晨輝撒了一身,卿凰也愜意的哼著曲兒享受這曆劫前最後的安然時光。
飛升池,照字解字,自然是凡人飛升成仙到達天宮的必經之地,也是成仙之前的最後一個劫數,因是劫難,自然凶險萬分,而這飛升池中不計其數的紅蓮就是在這最後一劫上功虧一簣神形俱毀所留下來的人心,卿凰俯身嗅了嗅離自己最近的一朵蓮,似有淡淡香氣縈繞鼻尖。
卿凰忽然想起她大哥曾經說的,人心汙穢,到了飛升池,遠離濁世,雖未成仙卻也算得上是一個好造化,現在想來,似有幾分道理,與其為了生存費勁心神地爭鬥不休,倒不如在這池中沐雨向陽來的安穩。
身後傳來腳步聲,卿凰回身看見卿池款款而來,折扇輕搖,眉眼間自是一段風流。
卿凰卻是慢吞吞的站了起來,往卿池身後望了又望,當她看見這條彎彎小徑卿池是唯一的顏色時,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問道:“四哥,你應該隻是來為我送行祝我曆劫成功的吧?”
卿池收起折扇,笑眯眯的回道:“非也,我是來助你下凡的。”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卿凰欲哭無淚,“好歹我這也算是人生中的大事,大哥你不帶這麼玩人兒的,再說了,就算你不來,也找個靠譜的啊。”
正在一旁絞盡腦汁想封印記憶和法術的訣兒是什麼的卿池,一聽這話滿臉不高興,“你以為我想來,我酒才釀了一半,因為你,回去又得從頭開始。”說著,卷起袖腕道:“別囉嗦,準備好了沒有。”
卿凰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腳下卻不停,一步又一步的往後退著,“那你就回去釀你的酒嘛,等大哥哪天有時間了我再去曆劫也不遲。”
卿池似乎沒有聽見卿凰的話,折扇“啪”的一收,眼睛中帶著如釋重負後的笑意,“終於想起來了,快,準備好了啊。”
“等,”一下二字還未出口,卿凰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急速下落,她大喊道:“白卿池你大爺啊,我還沒準備好啊。”想想又覺不對,自己被封印了法術和記憶,那怎還會記得卿池?心下竊喜,以為卿池一定是記錯了訣,忙撚訣施法想招來祥雲,才發現沒有效果,“白卿池,你二大爺啊,為什麼不封記憶封法術。”卿凰第一次覺得,不靠譜三個字果然在卿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卿凰在曆劫之前,已經為自己挑好了地方,而她之所以選擇飛升池而非往生台,是因為往生台雖然安穩,但是落到凡間後乃是個新生兒的模樣,一切又需得重來,她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長那麼大,若在重新成為嬰孩太不合算,於是便選了飛升池,可凡事皆有弊有利,從飛升池到凡間這一段路,發生了些許變數。
卿凰好不容易落到了地上,周圍卻是一片漆黑,連絲月光都沒有,她伸手往袖中摸了摸,才想起來自己裝照明珠的錦袋丟在了飛升池旁,卿凰忍不住想問候一下卿池他祖宗,但一想到卿池的祖宗也是自己的祖宗,先人還是不得罪的好,遂放棄了這個念頭。
周圍似有泉水之聲,卿凰摸黑向前走了幾步,尚未習慣黑暗的她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直直栽進水中,泉水的涼意頓時沁入皮膚,令卿凰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耳邊忽然傳來卿池的聲音,“小妹,你四哥法術不太精純,所以嘛,哈哈哈哈,見諒見諒哈,等你回來時我親自去給你賠罪迎接你,所以這事你就別去父君麵前告狀了,就這麼定了啊,我回去釀酒了,你自己也多珍重啊。”尚未等卿凰回答,飛升池旁的卿池就伸手揩了揩自己頭上的虛汗離開了。
沒有了法術相幫的卿凰,衣服一時半會兒也幹不了,周圍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卿凰不得已,隻能將外衣擱在石頭上,自己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發呆,不知何時卻睡了過去。
晨光乍現,卿凰才從腰酸背痛中醒了過來,環視一圈,卻不見自己的衣衫,覺得甚是奇怪,站了起來摸摸後腦勺,剛走了幾步,發現自己的外衫一角露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外,卿凰心想可能是昨夜起風不小心被帶了去吧,於是便走過去拾撿自己的衣袍。